我喘着粗气,抹了把溅到脸上的血,腿肚子都是软的,立在一滩鲜血中,瞧着那地上的硕大尸身,浑身燥热难受。那一片鲜艳的颜色刺痛了我的眼睛,急忙偏头转移视线,顿时看见了呆立在一旁的洛神和雨霖婞。
“师师……你的眼睛……”雨霖婞此时正颤抖地指着我,好像我是个怪物。
“我的……眼睛?”我长长呼出口气,下意识地去摸,拿下来一看,却是满手的血。
“刚刚……你的眼睛……”雨霖婞刚要说,洛神抬手打断了她,我瞧见洛神整个单薄的身子都颤抖起来,似乎格外的震惊,咬紧薄唇怔怔地望着我,恍若失了神一般。
其他人,个个脸上也都流露出讶异之色。
瞧着他们惊愕的脸,忽然很希望有人能给我一面镜子,好看看自己此时是怎样的模样,能令他们一个个都流露出这般的表情。
我思绪电转,觉得很是后怕,好像从天而降一盆冷水,将我从头淋到脚,整个人都僵硬了,透心的凉。这真的是我做的么?整个过程我好像眼里没有瞧见其他人,我只知道我一刀一刀地往下剐,像是在机械性地重复着一种名为屠戮的动作。
脑海中混混沌沌,黑暗中似乎立着个人,但见那个人慢慢地抬起头来,满脸的血,整个两只眼睛呈现出一种鲜红色,一脸哀怨地望着我。
那个人的脸,长得和我的一模一样!
我身子一颤,像是被抽干一般,蓦地跌倒在地。
这种感觉太熟悉了,以前的日日夜夜,我多么想把那一天发生的事情从记忆里给抹去,却终是无法做到。我每晚都噩梦缠身,受尽各种痛楚的煎熬,若不是昆仑的照料,我那时恐怕早已经精神失常了吧。
那时候一个人拿着短剑立在空旷的宫殿,四周繁花似锦,琢玉鎏金,一片奢华的景象。
只是,在这繁华暗枝之下,却躺着一具冰凉的尸体。
这个百般奴役我娘亲的人,令我娘亲愤愤自杀的人,这个拿着鸠酒强迫我喝下去的女人,我当时就是在这样暴虐的状态下杀了她的么?
你是杀人犯!你是杀人犯!
千万种声音充斥着我的大脑,原先的燥热早已被透骨的寒意所取代,我一时傻了,茫然地立着,渴望有人能过来拉我一把。
“你在发什么呆,快走开!”这时洛神在不远处忽然声嘶力竭地向我吼了起来,转而提了剑朝我飞奔过来,最后留给我的印象便是那凌乱的身形。
恍惚中只觉得腰身一紧,好像被什么巨大的绳索给捆住,顿时一口气都提不上来,勉强一看,冷汗霎时湿了背脊,脑子瞬间也清醒了,真是才出龙潭,又入虎穴!但见一条硕大的黑蛇下半身卷了我,猩红的蛇信子嗤嗤地吐在我的脸颊旁,那蛇身子一弓,像拖尸体般一下子拖着我朝主殿的侧门游去。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只知道一路黑暗中磕磕碰碰,碰到地上的突起,就被割破一条口子,两只手在地上刮痧着,好像被烧红的铁水烫着一般,火辣辣的。我被那巨蛇卷麻花一样拖着,全身骨头都快散了架,脑袋晕晕乎乎,就像塞了一团棉花。
这时候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紧接着就听见耳边一道似裂帛撕扯开的声音,卷着我腰部的力道霎时松开,却是那条蛇舍弃了我和一个追上来的人打了起来。
我晃晃脑袋,好不容易清醒过来,就听咕噜一声,什么东西滚了过来,刚好滚到我手边上。我定睛一瞧,差点没吓得背过气去,只见眼前一颗巨大的蛇头,怒目圆睁,蛇头顶上一抹鲜红,和缠绕在凶神身上的黑蛇雕像无异。
洛神此时就凄凄冷冷地立在我面前,手上的巨阙还在往下一滴滴淌血。我欲要站起身来,不想双腿哆哆嗦嗦的,就和水做的一般,身子一软,又给跌到了地上。
洛神见了急忙上前一步,手一伸,拦腰将我打横抱起,我的身子霎时跌入她怀里,撞个冷香满怀。
“你……你做什么?”我一阵面红耳赤。
“抱你。”她完全是没有丝毫波澜的回答。
我此时恨不得喷出一口血,我犯蠢么?难道看不出你在抱我?
心底一阵羞恼,想想倘若是男子我早就一个巴掌狠狠扇过去了,幸好她到底是个女子。不过说回来,我现在也着实没有刮人耳刮子的力气,两只手无力地垂着,使不上半分气力。
这时,耳边似乎有些“沙沙”的声响由远而近,就像是绳子划过沙地的声音,光是那频率一致的声响,就叫人心中发麻。
“什么东西过来了?是那种蛇么?”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异常沙哑,带着不堪的疲惫。
洛神凑到我耳边,声音冰冷:“嘘,别说话,还有。”她一边环顾四周,凝神静听,一边口中数道:“一……二……三……六条。”
六条?算上刚才被洛神斩掉蛇头和上次地道里遇上的那两条,总共是八条。我想起了那甬道的彩绘里放入楚王妃棺木的那八条黑色长蛇,心下了然,这里莫不是那楚王妃尸身所在的墓室?
急忙环顾四周,却见四周竟然弥漫着柔和绿色,整个墓室四个角落立着白玉支架,上面一个托盘,每个托盘上悬着一颗流光溢彩的夜明珠,正缓缓地吐露出如梦似幻的光芒。中央一座巨大的莲花台,上面稳稳地安放了一具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