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揉着酸胀的眼角,含含糊糊地道:“我只记得青萱与你相处时的那些个日常琐事,记得你教我读书写字,准确地来说,我只晓得你待我的那些好。。し那日花朝之后的事宜,我便……便记不真切了。”
洛神蹙眉:“怎会这样。”
“真的,我骗你作甚。就好像有人用刀子将我那部分的记忆剔除了一般,某些事情,我当真记得不大清楚了。许是因着姑……司函已然将我推了六日穴,体内封针松动,比起以前来,我能想起来的事,早已多出许多。不过,随着我渐渐地想起一些模糊的脸,我的心底,不知怎地,总觉得害怕。”
“别怕。”洛神亲昵地碰了碰我的鼻尖,道:“你瞧,你现下只记得一些你觉得快活或舒心的事,说明你心底在抗拒某些令你不安的记忆,这是正常的。一切顺其自然,你若不愿,那就不要勉强去想。”
我“恩”了声,盯着她乌黑的眼眸,静静地看了一会,忽地记起一幕光景,忙道:“虽说花朝之后的事,我全然忘了,但隐约晓得我在那长街街尾的树下等你时,有一名男子来到我面前,同我搭话。他说是你央他过来接我的,我瞧他十分面善,便信了他所言,当真随他前去见你。再后来的事,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中间一段俱是空白。直到那年秋日,昆仑和娘亲将我从姑苏公主墓里救出,带回家中抚养,我才有了一个崭新的生活。”
洛神似早有预料,问道:“那名带走你的男子,是淮阳子么?”
我摇头。
洛神不大置信:“带你走的那名男子,竟不是淮阳子?这怎么可能。除了他,我想不到还会有他人。”
我低声道:“不是他。淮阳子那张脸我是认得的,你那时不喜欢他,我自然也跟着不待见他,断断是不会跟他贸然离开的。”说到这,我略微皱了下眉:“当时我见到那名男子时,总觉得十分亲切,好似曾经在哪里见过,听他的声音,亦是温柔好听得很,是以没和他多说上几句,我便信了他的话。他当时手上好像还握着一个木雕,同我说话之际,依然不忘去琢磨着那木雕的刀刻走向。”
“木雕?”洛神眼里有了几分疑虑。
我道:“说起木雕,我倒记起我原也有一个的。你记不记得在那姑苏公主墓里,我曾捡了一个粗琢成女子模样的木雕,现下,倒不晓得被我糊里糊涂地塞到哪个角落里去了。”
洛神身子动了动,带起一阵衣衫与被衾的摩挲之声,忖了片刻,她才道:“你若是哪日将那木雕翻出来,也拿来给我细细地瞧一瞧,可好?”
“眼下定是不成。当时临出发去墨银谷之际,我将一些无关紧要的琐碎物件落在了蜀地的萱华轩,那木雕,十有*混在其中,如果不回蜀地,是翻找不出来的。”
“倒也无妨。等过几日,这边事情了结,我们便回去看望昆仑前辈。出来这许久,你也定是想她了。”
“好。”我低低应她,同时脸颊贴过去,凑她更近了些,近得几乎可以去细数清楚她那长睫毛的数目。
两人相拥躺在榻上,这般敞开胸怀,再无隐瞒,在这承载往昔的屋子里呢喃低语交谈,实在是舒心得很。所谓的岁月静好,不知流年,大约就是指的如此了罢。
我盼这一天,不知盼了多久,终究是等到了。
洛神的手揽在我腰身上,微微笑道:“我心底的事,除了那一件,其余所有,此刻俱都告知你了。我说过,不会再瞒你,定会信守此诺。我晓得你其实还有别的许多疑虑,我同你一样,也不明白,一直在寻找所谓谜底。”
“无碍,你说的这些往事,已经解答了我的多数疑惑。以往我思忖时,许多不解总是断在你那处,觉得你本身就是一个极大的谜,现在终于是通透了。”
拿手指去触她柔软的唇,轻轻抚弄着,我又颇为感慨道:“你看你这一招供,竟是招出这许多来,满满几大张宣纸,都是不够写的。以往你就是个闷葫芦,现在一说,竟是说了一大箩筐。”
她舌尖略略一舔,缓慢滑过我贴在她唇边的指腹,声音嗡嗡地道:“倒也是,话说得太多,现在嗓子干得很。”
我忙将手指缩回:“我替你倒盏茶水罢,润润嗓子。”
洛神牵住我的衣袖,轻声道:“不用,我唬你的。你就这么躺着,我想多抱你一会。”
我点头,托腮躺着,去玩她略略带着水汽的乌黑长发。尤其此刻,我对她分外依恋,就想与她这样相贴着黏在一处,不分开才好。
洛神定定地望着我,眼里光华涌动,看了一阵,她在腰侧之上做了个手势,似有喟叹:“十年前,你才只有这么小,刚好到我这里,如今,竟长成快与我一般高了。”
我酸溜溜地哼道:“这话我听在耳中,怎么就觉得那么不是滋味呢。倒像是你巴巴地在盼着我长大似的。”
她一愣,咳嗽了声,故作着恼地低斥道:“怎么说话的,不许胡说。”
指尖点了一下她的唇,我勾着嘴角,嘻嘻笑道:“哎呀,你说,是也不是?”
“什么是不是,简直胡闹,胡闹之极。”
她白皙昳丽的脸上,泛出些许淡淡的红润,竟现出少有的羞恼之色。睫毛忽闪着,上头似萦绕着雾气,嘴唇微抿,看得人恨不得想去轻轻咬上一口。
“做贼心虚。”她鲜少露出这般神情,我难得寻到她这短处,忍不住就想去逗一逗她。
“走开些。”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