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萌头发乱得一团糟,好几处打成死结,纠结成一个个团团。
她用眼神控诉,姚旭扬手过来,“来来,我帮你弄。”
“不要。”她头一扭,傲娇躲开。
而她另一边,隔着一张椅子,莫迟正慢条斯理地翻阅菜单,也不知是因为空调的出风口正对着他的缘故,还是因为其他什么原因,以他为中心的半米范围内,寒气弥漫。
反正她都已经习以为常了,也不觉有何异样。
她面朝他,歪头梳理死结,手指每抓一下,就会带落头发一两根。
唔,一年四季掉头发,以后会不会秃顶啊?
她正瘪嘴,听见莫迟报出几个菜名,嗓音清润,婉转动听,单从简单的一个名字就已勾出她的无限遐思。
听起来,好像都很好吃耶?
稍作停顿,他抛出一句:“有意见么?”
没有。习萌无声摇摇头。
等他眼神扫来,她才意识到应该靠嘴巴说。
“我没有意见。”她木木地答。
姚旭无所谓的声音也随后响起:“你做主呗。”
可他并未转头看姚旭,沉静的目光寸步不离地定焦在她这里,害她梳理头发的手指不受控制地发麻发颤。
干、干什么?
习萌仿佛能听见自己噗通噗通的心跳。
姚旭也注意到此时的状况,疑惑地“嘶”一声。
他尚未发表意见,就看见莫迟眉心轻蹙,凉淡道:“头发和你有仇,那么用力?”
呃……
习萌语塞,不知如何接话。
愣了半刻,她才无意识地竖起一绺,示意,“打结了,弄不开。”
他挑眉堵她:“慢慢来,急什么。”
不急,可是她习惯了大力。
她张张嘴,想说话,又咽回去;手指慢慢在打结的发丝上移动,之前力气大,连头发都一起扯断,现在力气变小,那一小块球球却依旧执着地抱成一团。
她抬起乌乌的眼睛看向他——你看,失败了吧?
她发誓真没有质疑他的意思啊,可为什么他脸色清凌,眼神冷飕飕的?
他忽然起立,习萌的心快要跳到耳朵上。
他越过中间隔着的椅子,走向她。
妈妈!
习萌双腿紧紧并拢,慢慢向身后挪,试图旋转一百八十度背对他。
呜呜呜,可惜只是想想而已,她不敢明目张胆地拿后脑勺对着他。
姚旭摸下巴上新冒出来的胡茬,未出声,一副不明就里的暗忖神色。
莫迟立在习萌跟前,抬手托起她其中一团打结的头发,细致端详。
习萌眼皮一掀,便能一清二楚地看见他弧线精致的下颌,轻轻抿起的唇-瓣,以及唇上一条条蜿蜒的纹路。再往上,需要眼珠尽可能高地上翻,唔……她不敢去看。
须臾,莫迟扯出一个胸有成竹的浅笑,眸光一转,近距离凝视她,似嫌弃:“笨得可以。”
“……”喂!
习萌不服气地瞪眼。
可下一秒,他已含-着凉笑撩起她的发,那专注的眸子黑淳淳的,修长的手指在她发丝间轻抚,一下,一下。
她斜眼看着,长指灵巧,三两下便一梳即通,轻松解开死结。
倘若不是她的头发,她都要怀疑是否弄虚作假了。
她连一丝感觉都没有,动作真是温柔得不能再温柔。
“找准方向,才不至于使错力。”他松手,垂眸看着她,目光如陈年古井,幽深寂静。
好像听懂了,可又隐隐觉得哪里不对。
她困惑地微歪着头。
她模样傻呆呆,莫迟眯了眼,“记住了?”
“呃……记住了,我以后梳头发会找对方向再轻轻用力的。”
他原本回暖的目光霎时又骤降了温度。
妈妈,她又说错了什么?
自那之后,莫迟都没有赏过她好脸色,她内心简直要崩溃了!
到底想让她记住什么啊!
特么你倒是明说啊,你不说我怎么知道o( ̄ヘ ̄o#)
原本还对他点的菜满怀期待,后来索性一点胃口都没有了。
她怏怏不乐地闷声打游戏,姚旭屡次三番寻找话题和她说话都没能激起她的兴趣。
服务员端菜进来她刻意不去看,奈何香味飘飘然窜进她的鼻端,空空的胃和肚子一齐狠狠缩了缩,顿时感到饥肠辘辘。
她偷偷瞄,还别说,这农家乐餐馆虽基本设施简陋了点,但菜肴做得却真真色泽勾人,单是轻轻扫一眼,便食指大动,想要一尝究竟,更别提那馥郁沁鼻的菜香了。
嗷呜,她饿。
莫迟管服务生要来一瓶开水,烫洗碗筷。
习萌拿筷子捣破包装碗碟的透明塑料膜,和姚旭一起将餐具推给他。
她没想太多,只是觉得烫一个也是烫,烫两个也是烫,那不如把她的也捎上吧。
可她忘了,面前这位祖宗并非善类,顺手而为的事明显与他扯不上半毛钱关系。
所以,当莫迟锐利的目光从她推过去的餐具转移到她脸上时,她头皮猛然一炸。
妈妈,现在醒悟还来得及么?
来不及。
莫迟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下颌轻点,指向桌上的热水瓶,“有劳了。”
“……”既然你知道有劳了,为什么不自己代劳呢?
她敢怒不敢言,认命站起身,烫洗三人的餐具。
手腕轻轻转动,碗里的热水沿碗口回旋,再绕一圈出来,冲刷过每一寸可能与口舌接触的地方。
她动作笨拙,倒水出来时烫了手,疼得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