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开始西沉却依旧晃眼。
习萌从计程车上下来,走上天桥,像只快要被烤熟的白包子。
包子紧抿嘴唇,俨然一副郁郁寡欢的神情。
走子终于晃晃悠悠找到户部巷。
牛肉豆皮、糖糍粑、螺肉、炕土豆……一路吃下来,破碎的心情获得食物的治愈,她终于感觉整个人重新活过来。
一口气从巷头吃到巷尾,她啃着一串烤面筋蹲在亭廊底下接听裴裴打来的电话,有一句没一句地回应。
裴裴听出她心情尚可,关于陈燃的所有事只字不提,只说一会过来找她,叮嘱她多少留点肚子。
挂上电话,她扔竹签进垃圾桶,按原路返回。途中买了杯果汁捧手里,边走边啜。
再一次经过巷口的蔡林记,她小小地犹豫一下,最终还是跨步走进去。
裴裴的叮嘱变成耳旁风。
武汉热干面是全国出了名的,热干面中最出名的当属蔡林记。习萌是吃货,吃货的直觉通常都格外敏锐。
端着一碗热干面坐下,也许是吃饱了的缘故,单是闻着芝麻酱的味道就勾不起半点食欲。
她恹恹地拿筷子捣了几下,突然就又有些伤感。
陈燃,你大爷!
捣筷子的动作愈发用力,神情愈加凛然。
其他客人经过时总会好奇地瞅她一眼,猜这个脸上有脏脏印记的小姑娘为何会坐在这里发神经。
不多时,散发浓郁芝麻酱香的热干面被她戳得稀烂,蔡林记的客人也随日头的降落越聚越多。
面烂了,也凉了;她又饿了。
她把这碗凉干面吃了个精光,却吃不出半点美味。
她不死心,起身前往窗口点第二碗,盛面的阿姨再次用奇怪的眼神看她。
习萌不明就里地和她大眼瞪小眼。
后面一长条的客人在排队,她赖窗口前,严重耽误别人的时间。
正要转身离开,背后一道好听的男声突然冒出,声音很润,极富质感:“麻烦让让。”
习萌回头。
一个高大俊逸的男人站她身后,双手插兜,表情冷漠。
哇,好帅。
对方淡漠地掀起左边眼角,眉梢方向一致地挑了挑,具有某种暗示性。
她嘴巴微张,不解:“啊?”
对方动作重复一遍,面无表情提示:“请站到一边,谢谢。”
她终于理解,摇摇头,挪开一步,“不用谢。”
呃……为什么突然感觉他用一种很奇怪的目光在看着她啊……
***
对方买了一份热干面,一转身,习萌仍旧站在旁边不动。
学生装,双肩包,手捧一碗热干面,模样憨憨的。
他迈出队伍,留位给后面的人。
习萌仰头看他,说:“我们好像在哪儿见过。”
他扯起一边嘴角,眼睛很黑,目光极淡:“你在和我搭讪?”
“口胡!我是真的真的觉得你很眼熟!”她一口老血差点梗在喉咙里,好在是吐出来了。
他眼波微动,盯着她看了几秒,而后微微扯了下嘴角:“我不认识你,请让开。”
他抬手虚拂,转身要走。
此人不善,她自觉后退半步。
恰在这时,一个魁梧健硕的男人从门口径直走过来,“原来你在这儿啊莫迟。”
习萌与男人目光一对,惊讶脱口:“怎么是你?”
男人一时没认出她,含笑凝眉打量:“你认识我?”
她小嘴一瘪,指着自己的脸,说:“我长得很路人么,你昨晚还叫我美女的!”
“他昨晚管很多路人都叫美女。”那个叫莫迟的男人毫不客气地拆穿假象。
习萌:“……”
好在她脑筋转得快。
墨池?他叫墨池!
啊,是他!戴帽子的偶吧!
昨晚,那人在她耳边故意爆料:“他叫莫迟,留学海龟,目前单身哦。”
原来竟是他……
习萌扭头细细看他的脸。
浓密的眉,乌黑的眸,眼眶下横躺两只卧蚕,衬得双眼锐利而深邃。轮廓棱角分明,肤色健康匀称,轻抿唇的样子蕴藏一丝冷峻。
假设头上压一顶帽子……
嗯,和昨晚的气场完全匹配。
“我就说在哪儿见过你吧。我这人记事的本事没有,记人还是很准的。特别是对帅哥,过目不忘。”
她的手小小的肉肉的,举起来在空气中摇晃,像白白胖胖的奶酥条。
莫迟看着她指尖对着自己,什么话也不说,转身走向最近的一处桌椅,拆开打包好的热干面,抽出一双筷子吃起来。
他饿了。
习萌眨眼,手还悬在原处。
他慢条斯理的吃相看上去竟赏心悦目,她舔舔嘴唇,忽然食欲大增。
唔,又想吃东西了。
她正走着神,和莫迟一起的男人摸下巴对她这张花猫脸不停打量,终于渐渐有所头绪,笑道:“原来是你。”
她全副精神都在热干面上,压根没听见。
她端着自己的热干面,大跨步走到莫迟对面坐下。
莫迟抬眸扫她一眼,目光不咸不淡。
咦?
吃了自己碗里的一口热干面,习萌纳闷地眉头皱起。
她咽下嘴里的面条,目不转睛地继续盯着莫迟看。
唔,他吃得好像很香……
莫迟左侧的位置突然有人坐下,那人支一条手臂,歪头对她放电:“美女,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又见面了。”
习萌一门心思在莫迟的碗里,还是听不见。
那人顺着她的目光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