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去吧,温老再看不到孙媳妇,该吹胡子瞪眼了。”
习萌以为“吹胡子瞪眼”只是一句随意的形容,却不想,老人家还真的蓄了一嘴的胡子,大概有两厘米长,修剪得平整,白花花的,配上分毫未染的白头发,居然一点不显老,比她爷爷看起来还精神。
温怀川靠在床头,笑眯眯地冲她招手,“过来过来,让我看看。”
“……”习萌又是一囧。
她把路上买的东西放在墙边的小圆桌上,然后转过身走上前,乖巧地叫了声:“爷爷好。”
温怀川蹙眉,一摆手,“叫什么爷爷,叫外公。”
习萌一顿,“外、外公好。”
她突然结巴一下,羞窘得直咬嘴唇,一张讨喜的圆脸红透透的。
温怀川看在眼里,笑容和蔼,仔仔细细地瞧着她。
白白净净的小姑娘,五官分明,眉清目秀,称不上多漂亮,但却有一种说不出的味道。
什么样的味道呢,温怀川凝神细想。眼睛,对,就是眼睛。
纯真懵懂的一双眼睛软软地看着他,透着股娇憨劲儿,招人喜欢。
习萌被盯得不自在,扬起笑脸主动介绍自己:“外公,我叫习萌。”
“哦——!萌萌。”温怀川寻思着说道。
习萌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和姚旭强调“不要叫萌萌,叫她小胖”的固执小孩,何况现在又是面对长辈,他想叫什么就叫什么吧,她只弯着眉眼点头微笑。
温怀川招呼她坐下,有一句没一句地和她扯闲篇,就好像将莫迟当成了透明人,丝毫理会他的意思都没有。
习萌的紧张感一点点消散,偶尔悄悄看向莫迟,他似乎也将自己视作不存在,闲散地坐在靠近窗边的单人沙发,微微侧着头,搭着扶手长指轻敲,不知在想什么。倒是一旁的芳芳姨始终笑看着她和老爷子聊天。
临近中午,温怀川也没有表现出放她走的意图。
习萌渐渐感到饿了,可老爷子聊得起劲,他们已经从她家的茶叶聊到了俪城的潜鱼,老爷子喜欢钓鱼,可惜年纪大了,家人不让他单独出门,他有些怅惋地回忆起以前独自钓鱼的时光。
习文国也喜欢钓鱼,经常穿着破旧的衣服往林子里钻。习萌不动声色地捂着肚子,和温怀川微笑闲聊。
哎,早上应该多吃两个包子的。
莫迟不经意地看去一眼,眸色微微一顿,指尖动作停下,只思索一会,便站起身。
他身形高大,倏然一起立,透明的存在感荡然无存,引得芳芳姨和习萌都纷纷投去目光,唯独温怀川淡淡地眼皮一掀,不做大反应。
“外公。”
温怀川正说到当年在郊区水库钓草鱼,摆摊开饵,调漂找底,种种细节都令他颇为回味。忽听莫迟喊他,他不愿停下,恍若未闻地继续说。
习萌眼角余光瞥向隔床而立的某人,有些想笑。
哈哈,他也有被无视的时候呢。
莫迟没喊第二声,而是一直默不作声地站在旁边。
他个子高挑,气场即便收敛也依然如同一堵墙。温怀川讲述完水库趣事,抽空瞄了过去,“有事?”
莫迟手抄在大衣口袋里,说:“习萌中午还要开会,我送她回去,下次再来陪您聊。”
习萌:“……”呃,她没有会啊。
温怀川没好气:“下次来?你个臭小子,你还指望我在医院一直住着啊?”
莫迟的意思是,明后天再过来。被他老人家故意曲解,他也不做解释,只抿唇垂下目光。
习萌看不穿其中意味,忙张口说:“当然不是。外公,下次我去您家里看您啊。”
说完眨了眨眼,感觉哪里怪怪的。
呃……人家又没有邀请她,她是不是表现得太主动了?
结果,温怀川竟然一拍大腿笑了:“好好好,我等着你。下次叫阿迟带你上家里来认个门,就别带什么东西了,你把你自己带来陪我这个老头子说说话就行。”
习萌摇头,直白地说:“那不行,该带我还是会带。我知道您不缺我那点东西,可是您想啊,我这么大的人了,上您家里去还空着手,回头被我爸妈知道会数落死我的。您就当行行好,就让我聊表下心意吧。”
温怀川越听越乐呵,短短的胡须一颤一颤,笑着翻了个白眼,“你这孩子,兜里的钱大风刮来的啊?”
习萌嘿嘿笑:“可不,刮来孝敬您。”
一扭头,发现莫迟墨黑的眼睛里光泽流动,外幽深。
唔,好像还蕴藏着几分温柔呢。
还有坐在窗边的芳芳姨,也是一脸的温和笑意。
她心情一下子变得很好很好。唔,他的家人应该是喜欢她的吧?
从病房出来,莫迟始终牵着她的手,即便是乘坐电梯也未松开。
习萌瞟着眼珠瞧他,嘴角微翘,“我没给你丢人吧?”
莫迟垂眸看她,眸光流转,“一般般吧。”
“……”哼,就知道吐不出好话!
习萌撇过脸去不理他,小手要从他手里抽出来。
可他握得牢固,她用了一会劲,挣不开。
她一哼鼻子:“嫌丢人你别牵我手!”
他充耳不闻,目视前方,不理会。
他们乘坐的是独立电梯,一路下来都没人。电梯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