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白雪还想再说,被雪鹏从后面撞了一下。
“这蟹!”雪鹏故意咋咋呼呼地大声道:“师尊它忒像小宝了eads;娇妻难养,老公太霸道!白雪你看,像不像?”
白雪与小犬四目相对,心头一震。小犬不仅模样似曾相识,那眼神……让他不由自主地想起雪团子。
这时刚刚还死赖在雪胤身上不肯离开的小犬,挣扎着跳下地,颠颠地跑到白雪面前,立起上身用前爪攀着他的衣裤灵巧地爬到他肚子上。惊讶地抱起小犬,白雪对着它又看了一息,叹道:“我觉得它的灵觉比小宝还高,像……像雪团子!”
雪鹏拎过小犬结结实实地揉~捏一番,道:“这小眼神确实像雪团子。”又开玩笑地道:“不会是被雪团子附身吧?”
犬叶息在心里竖了个剪刀手:大师兄乃猜对了!
师徒三人围着小犬议论纷纷,雪胤的冰山脸难得地露出浅淡表情,眼里更是满满的怜宠。被挤到一旁的曲思看在眼里,心里颇不是滋味。一只小犬竟让他如此动容,其实是因为那人吧——因为小犬像那人养的灵宠;因为它的眼神像那人……
他的心原来这般小,小得只容得下一人。他的心又是那么大,大到装满了十多年点滴记忆,每个细节都记得清清楚楚。不管自己怎样努力,都进入不了他的世界吗?
曲思悄然退出屋,立在门边望了一会儿,轻轻阖上门,将一室笑语关在身后。
隔了两年,叶息终于如愿以偿和师尊同榻共枕,不顾一身好毛皮他一个劲儿往雪胤身上靠,恨不得和他长在一起。雪胤笑微微地看他在怀里一会儿变大、一会儿缩小地翻腾,嘴上吓他:“你还让不让我睡觉?再闹睡地上去。”手臂却把他搂得更紧了。
小宝蹲在识海里弱弱地抗议:“主人,我好热,我喘不过气了……我要睡地上!”
好不容易睡着了,叶息忽然感到身旁动了动,传来几声悉悉索索的轻响。猛地睁开眼,他堪堪看到雪胤走出房门的背影。
他一个激灵醒透了,连忙跳下榻,踮着脚尖尾随在后面。
玄色锦袍随意地披在雪胤身上,因为没系衣带,一边松松垮垮地挂在肩膀上,起伏的肌肉线条和狰狞的图腾在散乱的白发间若隐若现。他的脚步很轻,几乎没有一点声响,宛如一个飘荡在黑暗里的游魂,只是看背影都能感觉到寂寞无边。
回廊依山而建,九曲十八拐,直到山巅处有一个小小的亭子,亭下是一个不大的池塘,池塘里开满了素色莲花,在月光下颇是清幽安静。
雪胤走进亭子,面对池塘凭栏而坐。亭子的地上放满了酒坛,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酒香。顺手拎起一坛酒,雪胤拍开封泥仰脖喝了一大口,架势忒豪迈,酒鬼雪鹏只怕都不及。
他啥时候开始喝酒的?!在叶息印象里,雪胤几乎算得上滴酒不沾,平时只爱喝茶,除非特别高兴地时候才会沾酒,也不过是润润唇的量。可眼前,不过一忽儿的功夫,他已经喝干一整坛,随手扔了酒坛,再打开一坛开喝。
虽然修士的世界不存在喝酒伤身一说,但他这种失恋汪不要命的喝法还是让叶息心疼不已。小跑过去噌地跳上他的膝盖,汪汪地叫起来。
雪胤垂目看着他,恍惚问道:“你怎么来了?”
“汪……”
“你让我别喝酒吗?”看到小犬忙不迭点头,他自嘲地轻笑道:“为什么不喝?我每日每夜想着他,想的心都碎了,可他连我的梦都不肯入,也只有喝醉了,我才能忘记他……我曾说过要护他周全,但他却为救我而死,魂魄都找不到,你说他是不是在怪我?!”
他仰头将剩下的酒一干而净,酒坛砸到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叶息……叶……息……你既然来到我身边、许了我生生世世,为何又要离我而去?早知今日,当年你何必管我?让我成魔、让我被三境修士打死算了,也好过今时今日如此磨折eads;夫君在此,爱君过来!”
又一个空酒坛落地。叶息很想捆住他的手脚把他拖回屋,无奈被困二哈体内,除了变大后用力扯他的衣袍外别无办法。
袍子都被扯下来一块儿,雪胤却没有知觉,自顾自一坛接一坛地喝酒。
酒精浸~湿了他的衣襟,酒精让他的红瞳仿佛要淌血,酒精让他全无风度东倒西歪说着小言台词。
他俯靠在栏杆上,倾身朝前。叶息看到两串泪珠滚下他的脸颊,径直掉入下面池塘里的莲花上。原本拳头大的莲花转眼便长大了一圈,散发出淡淡的荧光。
叶息这时才发现,满池莲花并不是白色而是半透明的,在月光下犹如冰雕雪塑,舒展的花瓣上光影交错,隐隐可看到人形轮廓。这轮廓别人看不出来,叶息可是一眼就能认出——自己的本尊烧成灰也认得!
这些莲花原来都是千变莲。千变莲会根据浇灌它的物质长出不同的样子,池塘里的千变莲居然是用眼泪浇灌长成的,因为每一滴眼泪都因叶息而流,所以莲花上可以看到他的影子。
拒池水不可能都是眼泪,但泪水的分量绝对是杠杠的,否则绝长不出这种规模的千变莲!
此情此景生动地诠释了什么叫悲伤逆流成河!师尊每天晚上都是这般边喝酒、边流泪、边念着自己渡过的吗?失恋汪都不足以形容,应该改叫绝望汪!
裹在雪胤身上那盔甲似的防备崩碎如地上的碎酒坛,露出了软弱痛苦的内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