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之景哭笑不得,摆手道是:“我哪儿有那么大的能耐,皇位归谁,都能让我来选?不过你放心,那位一定会是个好皇帝的。”
夏荷琢磨了片刻,决定暂且相信何之景了,又乖乖地坐了下来,窝在李慕身边,有些乏困。
眼见他头一点一点,要睡着了的模样,何之景忙道是:“叫人来扶夏荷去休息吧,李公子,咱们再好好谈谈你之前说的别的罪证。”
听到这儿,本来就要睡着了的夏荷眼神却忽然亮了起来,小心问李慕道是:“你那位族兄,最近不是没来信么?他会不会出什么差错了啊?”
“夏荷,你去睡吧,相信芸哥。”李慕低声道是。
夏荷想了想,点了点头:“要是你芸哥出事了,咱们更得让薛家赔他性命了。——还有秦家,也不能放过!”
夏荷手舞足蹈地,像只八爪鱼似的巴在李慕身上,也不顾旁边还有何之景夫夫两个。李慕还清醒着,颇有些尴尬,也只能顺着夏荷的意思哄他:“好,咱们来梁京,不就是为了揭发他们,让薛家归罪的吗。你快去睡吧,听话。”
听到李慕的保证,夏荷这才放心了下来,昏昏沉沉地,又忍不住犯困了。
何之景瞧着,哈哈大笑起来。
易可喊了人过来,扶夏荷去休息。
等夏荷走了,何之景才停止了他夸张的笑,问李慕道是:“夏荷刚刚说的那些,我倒是挺好奇的。你的族兄,又跟薛家有什么牵扯?”
“晚生有位族兄,名为李芸,如今正是庆阳秦家公子秦繁的男妻。”李慕叹息一声,三言两语,解释清楚了李芸与秦繁的纠缠,以及李芸离开前说过的,要把薛家犯下的罪证搜集起来的话。
“这听上去可是难办的事。”何之景摇摇头,道是。
“也不必麻烦这位李芸公子一样样全都找出来,只需要得到几个让薛家无从辩驳的铁证,带到梁京,剩下的事情,自有专人去抽丝剥茧,全部寻出。”易可却这么说,而后问李慕道,“听张公子的说法,你这位族兄,已经许久没有消息了?”
“正是……恐怕还要麻烦世子帮忙了。”李慕惭愧道是,只可惜他是个书生,不能亲自潜进秦家,看看李芸是否安好。
“小事一桩。”何之景大包大揽,“看我把人给带回来!”
易可却喊住了他:“世子。”
“怎么了宝贝?我的人不行,还可以跟父王借几个嘛,他那儿藏着不少手下,身手了得。”何之景道是。
“你就不怕,擅入他人府邸,被人知道?”易可道是。
何之景顿住了。半晌只能点头赞同:“的确不该轻易打草惊蛇,原本想直接把人虏出来,如今想想看,还是先派人去打探打探比较好。”
敲定了后,何之景摆摆手,让李慕也去休息了:“我听闻你那个叔父最近可不消停,今晚你住在我这贤王府中,可是像住在铁通里似的,连个苍蝇都不能飞进来打搅你们,你安心睡一觉吧。”
李慕告辞,心里头却道是,夏荷还醉着呢,也不知道他这一觉,是不是真能睡得安稳。
果然夏荷困了一阵后又清醒了过来,又开始闹腾了。一见李慕,他缠了上来,紧紧地把自己贴在李慕身上,喃喃道是:“慕哥,你终于回来了。”
“好了,夏荷,咱们以后还是一点酒都不要沾吧。”李慕拖着夏荷到床上去,唉了一声。
夏荷把眼睛张得大大的,正在傻笑:“慕哥,我好开心。”
“怎么了,夏荷?”李慕柔声问。
“我祖父他碰上坏人了,但这世上还是好人多。世子可真是个好人,世子妃也没有看上去那么吓人。”夏荷掰着手指头数,“幸好有他们,我相信,祖父他的冤屈会得以昭雪的。”
夏荷醉意上头,口齿不那么清楚,咕咕哝哝,一边说,一边还在傻笑。李慕却认认真真在听,听罢后,还应声:“是啊,还是好人多。很快,咱们就能回去了。”
“世子说了,下一个皇帝是好人。那他一定会给慕哥状元的!”夏荷忽然又说起这个了。
李慕:“……”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最终便笑了笑,侧卧在床边,看着夏荷亮晶晶的眼睛,心道是,自己可真的要努力了,从那么多人中再夺那个第一下来,可太难了。
但是,就算是为了夏荷,他也要去试试才行。
李慕默默在心底里盘算着接下来的三年该如何拼搏,却并未想到,他并没有完整的三年可用。
第二日,两个人是被穿彻梁京,洪亮而悲壮的钟声惊醒的。
夏荷还吵嚷着头疼,不肯起来。李慕则匆忙穿好了衣服,跑了出去。
刚出院门,李慕便撞见了一位布衣老者。
老者目色浑浊,驻足,一声又一声地在听那钟声。听罢后,他长叹一声,摇头道是:“皇兄,你终于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