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姑爷,你怎么在这啊!”声音的主人站在巷口,那声音又亮又脆,满布了整条巷子。
方严初一抬眼,就看一扎着双丫髻,穿着竹翠色棉半臂的女子,轻巧地从巷口走来。
方严初身子一抖,连忙叮嘱大白,“你休要跟百灵乱说话!知道不!”
“少爷,您放心!我不乱说话!”大白低声回话,而后抬高嗓门,“啊呦,这不是百灵姐嘛,您咋出来了!”
百灵,人如其名,声音婉转悦耳,她是方严初那未过门的妻子,闵素的贴身丫鬟。
“你这死大白,少给我甜言蜜语!”百灵压根没打算搭理大白,眼波微微一转,朝方严初盈盈施礼,“准姑爷,我们小姐,让我问您,表小姐的院子,您给租出去了吗?是这样的,表小姐刚刚从京城来信,说大过年的,院子空着没人气,实在找不到那合适的租户,就从府里派几个人去看着!”
百灵嘴里的表小姐的院子,就是殷居正为穆芊荷租下的院子,那位表小姐,生性贪玩,夏天来里屈县避暑,其父怕她住在闵家多有不便,特意买下了这个院子。
里屈县夏日为避暑胜地,可到了这冬日,气候是不一般的冷,加上靠山,也缺少美味,这位表小姐便回了京城,可偏偏这位表小姐特别信风水,找个算命的说,这宅子今年不能空着,一定要租出去,可以不租多少银子,但一定要租出去,这样才能保证这位表小姐明年风调雨顺。
“百灵姐,您就让大小姐放一百个心吧,我们少爷做事她还不放心嘛!租出去了!前些个日子就租出去了,少爷怕那租户年前不住进去,这不,今儿特意来看看!”大白最喜欢跟百灵斗嘴。
百灵又翻了个白眼,“准姑爷。真的吗?院子您给租出去了,租给谁了啊?”
“一家从下面镇子搬进来的!有儿有女,人丁兴旺,无属虎、蛇、龙的。让你家小姐给表小姐回信,一切都请放心!”一听百灵一口一个准姑爷喊着自己,方严初不由自主地皱了皱眉,但还是很认真地回答了她的问题。
“那我能去看看那租户吗?没有什么歹人吧?”百灵微微施礼,就要往巷子里走。
方严初一个眼神递给大白。闵素哪都好,就是这疑心病重,穆芊荷一个大姑娘,被百灵看到,话传闵素耳朵里,那可了得。
得到少爷的眼神,大白赶紧上去拉住百灵,“百灵姐,你不能去?”
“为啥?”百灵杏眼一瞪,怒视着大白。
“我。我们少爷刚去看了,你又去,人家今天才刚搬进去,咱们就一茬一茬地去,让人家怎么想,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防贼呢!”大白嘴皮子也算利落,为阻止百灵找到了一个合适的理由。
百灵一听,大白说的也在理,“好吧,我不去看了。等过完年到时再去瞧瞧,怎么也不能枉了表姑娘所托!”
她冲方严初微微鞠了一躬,“那准姑娘,您晚上可别忘记来吃饭呢。我们老爷托人从江南带的活物!”
方严初手臂微微一弯曲,朝百灵点点头,示意听到了,百灵这才又微微施礼,转身出了巷子。
方严初跟大白长长舒气,看着百灵走远。这才按照原定的计划朝粮仓走去。
芊荷把门一关,就拉着大旺回屋,“哥,你脾气咋这么暴躁了呢!哪能说动手就动手呢,你真把人家方少爷打出个好歹来,这可咋整?”
“我就是没忍住,这个庸医,竟然让给你准备后事,我想想就来气!”大旺嘟囔,进屋继续收拾东西。
“哥,你得这么想,要不是他‘庸’,我能顺利跟刘家退亲嘛!”芊荷弯身捡起地上的锤子,给大旺打下手。
“照你这么说,我还得谢谢他了……”大旺接过芊荷递过来的锤子,往箱子上钉钉子,“哎,你说殷大人也是,怎么还赁了方严初的房子啊!”
这点芊荷也没料到,她微微皱眉,“我看着房子不是方少爷的,牙人带我看房子时,说着房主姓苏,哎,不管怎样,先住着吧,等有那合适的,咱们再换!”
“这只能这样了!”大旺埋头继续干活。
“咚咚咚”兄妹两正忙着,就听到门口由传来敲门声,还伴随着一个女人的声音,“有人在家吗?我是隔壁的!”
有邻居有窜门?大旺跟芊荷对视一眼,放心手里的家什要出来开门,却被芊荷拉住,“我去!”
芊荷开院门,却见门口站着一头上插着红花,浓妆艳抹的半老徐娘,她穿着一件与其年纪很不相符的翠绿色长裙,一手扶扶额头,一手用力地拉着缰绳。
芊荷一看这缰绳拴着的,不就是刚刚方严初赶得那头毛驴嘛,连毛驴车上拉着的货,也是刚刚方严初要卸车的那些。
“这是?”芊荷横着身子挡在门口,指指驴车。
“呀,原来是这位姑娘啊,我就说你会中意这宅子!”女人咧嘴就笑,还夸张地拍拍芊荷的肩膀,一看芊荷一脸诧异,连忙自我介绍,“姑娘你不认得我了?牙人带你来看院子时,我不也陪着你进来看了嘛,我姓古,隔壁卖豆腐的,你可以喊我古大嫂!”
古大嫂这么一自我介绍,芊荷记起来了,“奥,原来是古大嫂啊!你这是!”芊荷指指那毛驴。
“哎,你说这不是为难人嘛!”古大嫂原本还挂着笑的脸一下子沉了下来,“那个死人就把这毛驴塞我手里,让我跟姑娘送来,连个屁都不放一下!姑娘啊,你可别为难我啊,我也是跟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