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他们在回程之时又意外探得另一处大洲的几处夷国,其国盛产黄金和种种宝石,且是头一次见到我们的丝绸瓷器同西夷人的一些玩意,全都当成宝贝,出手极是慷慨大方。是以他们虽下西洋的次数不多,但是所获之利却有千万之巨。”
“只可惜,”秦斐眨眨眼,“为了造船造炮赶走洋人收复瀛州,赚来的钱都花的差不多了。”
“我家夫君大人这般能干,便是花上再多的钱,也会千金散去还复来。”
秦斐一点她鼻尖,“既知道你夫婿能干,往后可就用不着再替我整日忧心了吧?”
采薇抿嘴一笑,若她当真半点也不再替他担心,还不知他又要怎生耍小孩子脾气呢?
她忽然想起一事,便是郑一虎和吴重能从西洋人处弄到造船和枪炮的图纸笔记,可那上头记的应该都是洋人的文字,他们又是怎么读懂然后造出来的呢?
可是当她再问秦斐时,秦斐却卖起了关子,说这是他送给她的第二个惊喜。
等他们在瀛州岛玩了五天,再回到泉州时,采薇终于明白秦斐所谓的第二重惊喜是什么。
她万万想不到,此次重回泉州,不但是故地重游,更是旧友重逢。
昔年她随父亲头一次来泉州时,曾在父亲的好友,一对西兰国来的传教士夫妇家中住过数日,同他们的独生女儿马莉极为要好。
等她婚后和秦斐第二次再来泉州,再去那对传教士夫妇的居处探望时,才得知他们已于两个月前离开泉州,回了西兰国,再不会回来。
她原以为此后海天相隔,除非她到西兰国,否则再不会见到他们一家,不想她这位西兰国的好友竟重又回到了泉州。
原来郑一虎他们到了西兰国后,找到的翻译正好就是这位马莉姑娘。她同父母回西兰国不久,父亲就病故了,也正是因为他父亲自知不久于人世,才会带着妻女返回故国。
她同母亲相依为命了两年后,母亲也去了,她不愿靠随便嫁给个男人来养活自己,便去做了家庭教师,幸好她住的市镇就在海港附近,这才能被找了去做郑一虎他们的翻译。
她一直都怀念在泉州时的美好时光,如今她父母双亡,只剩她一个也没什么牵挂,便在给郑一虎他们做了月余的翻译之后,索性也跳上了回泉州的船,打算回泉州来继续传教。只不过传的却不是她父亲当年所传之天主教,而是另一种教义,那就是男女生而平等,女人应同男人一样享有各项本属于她们但却被剥夺了的权利。
这一教义在西兰国的妇女心中已日渐深入人心,这是马莉姑娘回到西兰国之后最大的感触,然而在海的那一端,在大秦那广袤的国土上,还有着成千上万的女人依然奉男子为尊,觉得她们是低人一等的卑下之人,视什么“三从四德”为天经地义,依然从属于男子,在他们的手里讨生活。
所以她想要再回泉州,因为她也是黑眼黑发,有着二分之一秦人的血统,她想要为这片土地上的她的女性姐妹们做些什么。
也多亏了她的到来,终于将采薇从养病的百无聊赖和空虚寂寞中给解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