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皇贵妃虽然没像崔王妃那样被马嬷嬷给直接拒之门外,到底是进了长秋阁,可是迎接她的却是长秋阁上下严阵以待、如临大敌,只除了一人,那个见到她本该最害怕的女人——周采薇。
“哟,难不成是本宫脸上开花结果了吗?怎么你们一个个的全都盯着本宫瞧?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本宫不过是来串串门子,看看我这侄儿媳妇罢了,瞧你们一个个这紧张兮兮的样儿,真是少见多怪!”孙雪媚说着,也不用人招呼她,已经自顾自地扭着腰走到最上首坐下。
马嬷嬷见她只带了四个宫女跟着,便一使眼色,让自己这边也退了两个宫女出去,只在屋内留了四个,再加一个她自己。
采薇只瞥了孙皇贵妃一眼,就忙别过眼去,不敢再看,她怕再看下去,万一跟对方视线对上了,会被孙雪媚看出她眼里的惊讶来。
因为此时出现在她面前的皇贵妃实在是太让人吃惊了。不过短短几年不见,她怎么就一下子变成了这副模样?再浓重的脂粉也无法掩饰她面上的老态,就连昔年那一双勾魂夺魄的如丝媚眼也失去了往日的神采,一潭死水里泛着几点幽幽的冷光。
若说采薇此时心中的感叹是昨日还在枝头笑闹春风的一枝红杏,突然就枯萎成了一朵残花败叶,可见青春之易逝,红颜之易老。
那么到了孙雪媚心里,则是在咒骂为何老天是这样的不长眼睛,明明眼前这女人也不是小姑娘了,而且还怀着身孕,脸上却仍是白白净净,既没憔悴不堪,也没长出自己怀孕时长的那些个难看死了的斑斑点点,瞧着仍是大美人一个,甚至比起从前少女时的明艳清新来,又多了一丝成shú_nǚ子的母性之美。
为什么时光也在她身上留下了痕迹,但却是让她变得更美,反倒让自己这个昔年京城第一美人变成了她最瞧不起的那类黄脸婆。是的,如果洗去她脸上的脂粉,出现在镜中的容颜是那样的萎黄憔悴,苍老难看,难看到她再不敢看第二眼。从那以后,即使是晚上睡觉的时候,她也不肯将脸上的脂粉洗去。
马嬷嬷立在一旁,冷眼旁观,见皇贵妃娘娘眼睛里的嫉恨之火越烧越旺,正觉不妙,就见孙皇贵妃忽然起身走到采薇身边。
“你这身子该有六个月了吧,怎么肚子瞧着这样小,让本宫摸一摸,看看可有胎动?”孙雪媚嘴里说着,手就已经朝采薇腹部伸过来了。
采薇早在她走过来时就站起来了,见她真要伸手来摸自己肚子,哪敢给她摸到,下意识的便往旁边一躲。
马嬷嬷也赶紧上前挡在她前面,大着胆子道:“皇贵妃娘娘,您可别忘了太后娘娘的吩咐!”
孙雪媚缓缓收回自己落了空的右手,看着四个指头上套着的尖尖长长的黄金甲套,忽然撇嘴一笑,“瞧把你们一个个吓得!难道本宫是那吃人的老虎不成?”
她扭着腰重又坐下来,一手托腮,斜着身子靠在桌案上,盯着采薇,目光闪烁,露出一抹意味深长却又有些不怀好意的笑来。
“侄儿媳妇,你可别怕,本宫对你——是真的没有什么恶意的。就算先前本宫是不怎么喜欢你,可是看在你肚子里孩子的份儿上,本宫也是不会为难于你的。毕竟你肚子这孩子可是要过继到我儿子名下,给我做孙子的,我总得让他平安降生到这世上吧?你说是不是啊,我的好侄儿媳妇?”
采薇默然不语,虽然她心里早已是翻江倒海。把她和秦斐的孩子过继给孙雪媚生的那个傻儿子,这孙后一党到底是几个意思?
按常理来说,孙太后若不想让先懿德太子名下的嗣子颖川王秦旻继位,想让她外甥女金氏生的庶子秦斐继位,最明正言顺的法子,就是把秦斐过继到麟德帝名下,让他改承麟德帝这一系的宗祧。
可现在孙雪媚却突然说要把自己这孩子过继给她儿子,这是不打算再让秦斐过继给麟德帝了吗?因为断没有在秦斐已过继为麟德帝嗣子的情形下,却要把他的长子——如果自己这一胎是个儿子的话——再过继出去的。
这孙雪媚该不会是想把秦斐的儿子过继到她儿子名下,然后立这过继的孙子为帝吧,可是祖制上说得明明白白,皇子未满十五岁,不得为帝,当初孙太后不就是凭着这一条祖制才能让她儿子麟德帝以庶子的身份登上皇位的吗?
可采薇没想到的是,她觉得不可能,可人家孙皇贵妃还真就是这样想的。只不过她想得更美一点,想等采薇生下儿子后,留子去母,反正这女人生孩子嘛,就跟过鬼门关一样,随便动些小手脚,就能让周氏神不知鬼不觉地死在产床上。到时候秦斐找不着证据也不能说人是她害得的,反倒会因为他的儿子在她手里,每天都会到自己宫里来看他,到时候……只要她略施小计,她就不信不能让她的斐弟爬上她的床。
“我的好侄儿媳妇,你这些天可要乖乖在这长秋阁里待着,多吃多睡,好生养胎!这尊送子观音象是本宫送你的大礼,你没事儿就多在送子娘娘面前诚心祷告,祈祷你能给本宫生个大胖小子出来,因为本宫要的是个能传宗接代的儿子,可不是没用的女儿!”
孙皇贵妃最后丢下这一句话,领着她的四个宫女,扬长而去。
孙雪媚刚走,马嬷嬷就听周采薇□□了一声,赶紧上前扶住她,有些慌张地道:“王妃,你怎么了?可是方才……动了胎气?”
采薇有气无力地道:“我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