溶月这才看向李嬷嬷,面上一副恍然的神情,眼中清清澈澈笑得无害,“瞧我这记性,今儿叫李嬷嬷过来,是想让你帮我分线的。”
“分线?”李嬷嬷一脸错愕。
溶月舀起一勺银耳莲子粥喝下,点点头,“我想给祖母绣个荷包,不知祖母喜欢什么颜色的,嬷嬷帮我挑挑吧。”
李嬷嬷还未反应过来,玉竹便拿了个针线筐过来,针线筐中堆着各色丝线,红的绿的青的紫的,团团缠绕在一起,看得李嬷嬷一阵头大。
“嬷嬷瞧瞧,老人家喜欢那种颜色的丝线?衙了,再帮我分点线出来吧。”溶月的声音又悠悠响起。
“这……”李嬷嬷为难地看向溶月,身侧的手抖得厉害,这么多线绕在一起,要理出来还不得理好久?她手脚又不灵便,眼力也不好,这不是为难她吗?
溶月却似没看到她为难的眼神,依旧不紧不慢道,“玉竹去帮我挑个花样出来吧。”
玉竹清脆应下,将针线筐往李嬷嬷手中一塞便进了内室。不多会,手里便拿了一叠花样稿子出来。她走到溶月面前,摊开两张道,“奴婢觉得这几张不错,这一张……”两人竟是没再管李嬷嬷,自顾自讨论起来。
李嬷嬷唇都气歪了,奈何郡主是主子,她再怎么不满也不能发泄出来,只得不情不愿地分起线来。郡主自从上次醒来,整个人都不对劲了,开始渐渐疏远她暗中打压她,那个人那里很快知道了,自然没有好脸色给她。只是庆儿……想到这,李嬷嬷的面色黯淡了一分,昨夜得到的消息,无论如何也得告诉那人去。
溶月一边同玉竹假意讨论着花样子,一边不动声色地观察着李嬷嬷的表情。
李嬷嬷面色有些不好,眉头紧拧。溶月勾唇一笑,她定是在纳闷,自己本来一直都对她冷处理,今儿怎的突然为难起她来了。自己要的,便是就效果,让她摸不清虚实,还未敲打心里头便先慌了神去。
说话间,云苓挑起珠帘进来了,“郡主,念夏姐姐过来了。”
溶月知道是娘让念夏去打听的李嬷嬷的卖身契有消息了,放下白瓷汤匙,看向李嬷嬷,“嬷嬷,你先下去吧,下午再过来。”
李嬷嬷正沉浸在思绪中,冷不丁地听地她这一唤,手一抖,这才抬眼看向她,定了定神,颤颤巍巍站了起来,“那……老奴就先下去了。”说罢,福一福身,托着酸痛的酸腿离开了。
溶月朝玉竹使了个眼色,玉竹会意,自下去跟着了。
“带念夏姐姐过来吧。”溶月看向云苓。
念夏跟着云苓进了屋,对着溶月行了一礼,“奴婢参见郡主。”
“念夏姐姐不用多礼,可是李嬷嬷的卖身契有消息了?”溶月也不多说,开门见山地问道。
念夏点点头,“奴婢找老夫人问过了,说是李嬷嬷的卖身契在太姨娘那里。”
果然!
溶月笑容在唇角缓缓绽开,眼中闪过一丝若有所思的神色。
看来,自己也该去绵福斋看看了,这个成日里闭门不出吃斋念佛的太姨娘,到底是个怎样的主儿!
溶月有事急着去做,便也不留念夏,道过谢吩咐云苓送她出了门。
等到云苓回来的时候,玉竹也刚好从屋外进来,面上神情有些微急色,“郡主,李嬷嬷果然出门了。”
溶月脸上浮起一丝笑容,蛇已出洞,自己也该去抓七寸了。
她拿起帕子擦了擦唇畔,“玉竹,云苓,走吧,我们也去太姨娘那里看看。”
琼芳园的景致渐渐已带了些残夏的颓败,风一吹,刮起地上片片落红,香气宜远,渐渐有了些干爽的凉意。溶月紧了紧身上的衣裳,脚下步伐却是从容而舒缓的,不紧不慢地看着四周的景色,似乎在游园一般。
云苓诧异,“郡主不急着过去?”
溶月微微挑了秀眉,“急什么?要是同李嬷嬷撞上了多不好。”
云苓想了想,还是不大明白,正要出声发问,瞧见溶月的目光看向远方,眼中闪过一丝光亮。
云苓循着她的视线瞧去,远远地见到一行人朝这边而来,为首的瞧着像是六姑娘。
溶月停下脚步,待沈沁雪走近了,才微微点点头,“六姐姐。”
“七妹妹。”沈沁雪也回了礼,语声是一贯的柔软清淡。
“六姐姐这是要往哪里去?”溶月眉眼弯了弯,脸上笑意清浅。
沈沁雪道,“祖母前几日叫我抄了篇佛经,现在正准备送过去。”顿了顿,又眨了眨琉璃般的大眼,“七妹妹呢?”
“去找二姐姐。”溶月随口道。
沈沁雪眼中闪过一丝几不可见的异色,很快便掩了下去,抬起双目有些欲言又止,“二姐姐这次回来……似乎瞧着心情不大好呢。”她眼眸中带着湿润的水汽,面上是一副关切的神情,怎么看都像是在好意提醒她的样子。
溶月定定地看着她。这府里头,当真人人都是演戏的高手。沈沁雪……不过是在变着法子打探沈汐云的事罢了。她久居深闺,在这府里又没什么耳目,沈汐云的事传到耳朵里怕是得很久之后了。然而敏感如她,自然发现了沈汐云的异样,又听得昨晚沈滢玉那样讲,心中只怕早就起了疑吗,便把主意打到了自己头上。
溶月只作不知,面上浮现一丝诧异,“是么?那我待会去瞧瞧。二姐姐若有什么不开心的,可别憋在心里才是。”
沈沁雪眼中闪过一丝失望的神色。
溶月瞧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