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四合,夜渐深。
萧煜叮嘱了营前守卫的士兵几句,也回了自己的营帐。
“嗯。”溶月点头,很快便到了她的营帐,同萧煜道过别后便进去了。
萧煜伸出手抚上溶月的额头,沉吟道,“也不见发热,应该没有受风寒。可能真的是这几天奔波劳累了,你今日便早些歇着吧。”
“没有,就是有些累。”
“阿芜,你没事吧?脸色怎么这么白?是不是生病了?”萧煜看着溶月尖尖的下颚道。
溶月和萧煜一前一后出了营帐。
沈慕辰看了萧煜一眼,沉默一瞬,“也好,那就麻烦王爷了。”
“沈公子,我顺道送她吧。”萧煜出声道。
“那好,我送你吧。”
“不了,我有些累了,想回去先歇一会。”溶月摇摇头。
“再坐一会吗?”沈慕辰看着她苍白的脸色,有些担忧。
小鸢和苏凉下去熬药膳粥了,暂时不同溶月一道回去。
“哥,那我先回去了。”溶月起身告辞。
草草用过了饭,自有人过来将餐具都收拾下去了。
苏凉点头,“当然好了,你自己也喝一些补补吧。”
别说溶月了,便是她这些日子也瘦了不少。
“没关系,沈将军已经醒了,我现在在军营里也没什么事,晚上苏哥哥同我一起熬好么?”楼小鸢目光亮晶晶地看向萧煜。
萧煜目露忧色,看着溶月日渐消瘦的脸庞,眼中闪过一丝心疼。
“不用麻烦你了。”溶月勉强笑笑。“我睡一觉就好了。”
“溶月,我们带来的药材还有许多,晚上我给你煮个滋补的药膳粥吧。”一旁的楼小鸢提议道。
沈慕辰往她碗里夹了几筷菜,心疼道,“阿芜,你多吃点,你看你这些日子都瘦了许多。”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今日心跳得有些快,似乎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一样。
“嗯。”溶月低头扒拉了几口饭,仍是心事重重的模样。
“放心吧,爹打了大大小小这么多场战役,如今赤狄又元气大伤,定然能成功攻下阆中的。”沈慕辰宽慰道。
如今后方的补给还没有来得及跟上,军中粮草有些不足,只得一切从简。譬如今日的晚饭,就是这炭盆上吊着的正在煮的一锅热汤,以及几个清淡小菜罢了。
“哥,爹不会有事吧?”苏凉和沈慕辰的营帐中,几人正围着碳盆吃着晚饭。
大齐军营中。
窗外寒风嘶吼,惊起树上的寒鸦,扑腾了几下飞向了远方。
待他走后,卿彦疲惫地坐在椅子上,伸手替自己斟了杯茶喝下。半晌,才缓缓抬头看向何军师,“你传信给他,让他再帮忙做最后一件事。”
“你先下去吧。”卿彦看着地上的那个士兵,淡淡吩咐。
突然,他想到了什么,幽深的眼眸中似有一团火苗在跳动。
只是……让他眼睁睁地放弃云州剩下的六郡,怎么都有些不甘心。
十天,足够他从这里赶回大都了。
“太医说……依皇上如今的情况,就算是下猛药,也顶多不过坚持十天。”
“太医说父皇还能撑多久?”卿彦揉了揉眉心,语气中透出一丝疲惫来。
“是。”那士兵抖抖索索,又是疲累又是胆颤惊心。
他面色沉重地合上圣旨,看向地上的士兵,“你说,父皇如今已陷入昏迷之中?”
平帝的担忧,卿彦自然都懂。
平帝正是深刻明白这一点,所以才下密诏让卿彦速速回朝。
云州十三郡能守住固然是好的,但远不及朝中的稳定来得重要。
平帝虽然病重,但脑子并不糊涂。他本就对高氏一族有所忌惮,如今自己身体愈发虚弱,眼见着高氏一族有死灰复燃的趋势,朝中局势动荡不安。
比如贼心不死的高氏一族。
然,保不准有人从中作乱,妄想扶持卿尧上位,再趁机把控朝政。
如今赤狄的皇子,只剩下三皇子卿彦和二皇子卿尧。可二皇子卿尧自幼体弱多病,自然不是下一任君王的合适人选。
平帝自知已是油尽灯枯,命不久矣,所以下诏让他速速赶回大都继承大统,以免再生波澜。至于云州十三郡,若能保住最好,若保不住也是没有法子的事了。
卿彦一把夺过那明晃晃的圣旨,展开一看,一颗心不住往下沉。
那士兵本就疲累不堪,被卿彦这充满杀气的目光一看,顿时双腿一软跪倒在地。他将圣旨高举于头顶,结结巴巴道,“这是皇上在昏迷前写下的,请太子殿下速速回朝。”
“什么?”卿彦声音陡然森冷起来,目光似薄刃,狠狠地剜在那士兵身上。
“殿下……皇上病重,如今已昏迷不醒。”那士兵战战兢兢道。
卿昭虽死,高氏也被囚于冷宫,但高氏一族一直不满于他,暗中密谋叛乱。虽然此次他出征之前做了完全的准备,但难保高氏一族不会狗急跳墙又作出什么幺蛾子来。
“不用多礼了。”卿彦不耐烦地一摆手,目光看向他手中的明黄色诏书,心不由地沉了沉,“可是朝中出了什么事?”
“参见太子殿下。”那士兵赶忙行礼。
“出什么事了?”卿彦快步而来,自门外转进,身后跟着也是一脸急色的何军师。
“快去请殿下前来接旨。”传令的士兵一路快马兼程而来,不眠不休地跑了一天一夜,这会已是虚脱不已,然而他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