溶月向旁侧瞥了目光,面容清冷,语声泠然,“皇上未免自作多情了。我只是想说,我这里的庙太小,容不下翠羽这尊大佛。翠羽现在对我,带了太多的私人情感,皇上若想得到最客观公证的消息,还是另外派人来监视我罢。”
“朕不大明白郡主的意思。”卿彦淡淡道。
“哦?”溶月尾音上挑,清泠如歌的声音像一把小勾子,勾得人心里有些痒痒的。她目光澈亮,似笑非笑,“皇上是不明白哪一句?带了太多私人情感这一句?”她顿了顿,却不给卿彦开口的机会,微狭了眼眸,“皇上千万不要说,翠羽对您的情意,您没有半分察觉?”
卿彦的目光沉了沉。
溶月唇畔笑意愈发讥诮起来,“还是说……正是因为了解得非常清楚,皇上才敢这般放心大胆地用她?”
被人说中心思,卿彦的眼中有一瞬间的阴鸷闪过,看得溶月一惊。忙定了定心神,强迫自己不能露怯,依旧素手轻拢,身姿挺立,傲然如兰。
卿彦很快敛了脸上的阴沉,淡笑道,“郡主想象力未免太多丰富了些。朕方才说的,是你的监视那一句。”
“皇上是说,您没有监视我?”
“自然。”卿彦说起谎话来,面不改色心不跳的,一脸正气凛然,“翠羽性子沉稳,她伺候你朕比较放心。若是她有什么做得不好的地方,郡主大可来告诉朕,朕会让她改的。”
溶月心里沉了沉。
这是不同意将翠羽从自己身边撤走了。
既然如此,就只能自己再加把火,从翠羽身上着手了。
她的目光在卿彦身上打量了几瞬,最后落在腰间垂下的那块玉佩之上,状似随意道,“皇上这块玉佩上坠着的流苏可真别致,我倒没见过这种打法。”
卿彦眼中闪过一抹不自然,“宫女弄的,朕倒没怎么注意。郡主对这些感兴趣?”
溶月看着他眼中神情的变化,心中了然。
她就觉得这流苏的打法十分眼熟,似乎在翠羽身上也见过,这么看来,这流苏坠子该是翠羽打给卿彦的了。
她浅笑着点头道,“是啊,皇上看不出吧?我虽不是什么淑女的性子,于女红上却有些兴趣。”她笑意翩然看着卿彦,“不知皇上可否将这玉佩借我回去研究一日?”
卿彦打量了她一瞬,带了些审视的意味,忽而扬眉道,“郡主喜欢,便送给郡主好了。”说罢,自腰际解下那玉佩递给了她。
溶月抿唇谢过,又同他虚与委蛇了几句,接口要回去休息,告辞离去。
卿彦望着她离去的背影,不知为何,心中生出些沉郁苍凉的感觉来。
溶月回了仪瀛宫,第一件事便是唤了翠羽进来。
“翠羽,帮我找个针线篓来。”
“沈小姐要缝什么,奴婢帮您缝便是。”翠羽似乎忘记了方才御花园中的难堪一幕,垂着头恭恭敬敬问道。
溶月自袖中掏出方才那块玉佩,懒洋洋道,“我见你们皇上身上这块玉佩上的流苏坠子好看,想回来学学,便向他要了来。”
翠羽抬头,好奇地朝她手中的玉佩看去。这一看,却是忽然变了脸色。
溶月只作不知,奇道,“你怎么了?面色这么差?该不会是生病了吗?”
翠羽咬了咬苍白的唇色,勉强摇了摇头。
“我问他是谁做的,他说不记得哪个宫女做的了,我便只好找他讨了来自己回来揣摩了。”说完,抬头看一眼翠羽,惊呼道,“翠羽,你面色怎么这么差,快来人啊。”
殿外有宫女应声而入,溶月指着翠羽道,“她好像生病了,你们扶她下去,再找个太医来看看吧。”
虽然翠羽连说没事,但其他人不敢怠慢,连拉带拽地将她弄出了殿外。
等到她们的身影消失在门外,溶月长吁一口气,不再管那玉佩,自袖中掏出方才那个小纸卷来。
纸条是萧煜写来的。
因为地方的限制,萧煜并没有讲什么肉麻甜蜜的话,而是直入主题。
纸条上说,让他们尽量早些出宫,因为那个时候卿彦还在上朝,没有多大的精力管到后宫之事。等到溶月失踪的消息传到前朝去,他再做布置估计就晚了。萧煜他们会在宫门处接应,到时她出了宫便找机会从卿靖宁的队伍中溜出去同他们会合。
最后再认真叮嘱了溶月一番,让她一定要小心。
溶月看完好一阵,才觉得“砰砰砰”的心跳声缓了下来,明天便要出逃了,成败就在此一举!
翌日。
溶月心中有事,自然醒得很早。
她唤了人进来服侍,发现进来的却不是翠羽。
“翠羽呢?”
“翠羽姐姐昨晚生病了,现在起不了床,让奴婢向沈小姐告个假。”
溶月“哦”了一声,似乎并未放在心上,“那你伺候我梳洗吧。”心里头却暗暗一喜,看来翠羽昨日当真受了不小的刺激。又或者,她只是不想见到自己而装病罢了。
但不管是哪一种可能,对溶月来说都是天大的好事。
梳洗完毕,溶月让人传了早膳进来。
“你先下去吧,我这里暂时不用人伺候。”溶月看一眼方才那宫女。“你叫什么来着?”
“奴婢翠果。”
“嗯。翠果,你先退下吧,有事我再叫你。”
翠果福了福,应声退了下去。
她一走出殿外,溶月便走到里间,将昨日卿靖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