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几日,宫中果然传下圣旨,赐婚萧煜和溶月,并令钦天监则吉日,待溶月及笄后完婚。
钦天监结合二人的生辰八字,经过测算,将日期定在了十月初五。
圣旨一下,似在平静的湖面上投下了一颗石子,瞬间激起了千层浪。
第一个反应强烈的,自然是沈府的人。
老夫人的反应可以说得上是气急败坏,急吼吼派了人将大房一家叫了过去,定远侯正好下了早朝回来,也被人请了过去。
老夫人坐在上首的楠木交椅上,眼冒火光,恨恨地盯着下首的三人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定远侯打着太极,“不知母亲说的是何事?”
“自然是七丫头和闲王成亲之事!”老夫人恨恨地吼道。
“母亲,此事有什么不妥么?”定远侯面色沉然,紧紧地盯着老夫人,目光犀利清冷,看得老夫人止不住怯了场。
她轻咳一声,别开目光,声音不如先前那般咄咄逼人,“这么大的事,你们怎么能不跟我打声招呼就定下来?你们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母亲?”
“母亲严重了。”定远侯不咸不淡地回了回去,“此时乃是娘在世时定下来的亲事,做儿子的自然不好反悔。”
听到定远侯口中的“娘”,老夫人身体蓦然一僵。
定远侯一向只叫她母亲,虽然尊敬,却也疏远。他口中的娘,自然是他的亲身母亲,已经去世许久的许氏了。
没想到那个贱人,到现在还阴魂不散!
老夫人脸上的狰狞表情只一瞬,很快便收了回来,抬眼道,“这是怎么回事?我怎么从来不曾听说过?”
“母亲应该知道,娘在世时同闲王的母妃淑太妃乃闺中密友,她二人当年曾有过结儿女亲家的约定。只是后来娘去世了,淑太妃也遁入空门,这件事便没有再提起。如今王爷愿意再兑现当年双方家长定下的承诺,我们沈家自然也不能失了诚信。”
老夫人的表情又黑了黑,然而这理由太过正当,她压根就找不到理由反驳。顿了一顿,面上换上一副忧心忡忡的神色,“话虽这么说,可事关月丫头的终身大事,实在应该慎重一些。我听说闲王身体不好,月丫头嫁过去不一定会幸福啊。”
定远侯沉吟不语,似乎被老夫人说重了心思。
老夫人见状,眼中闪过一丝喜色,趁热打铁接着道,“不光如此,我还听说闲王脾性喜怒无常,月丫头又是个吃不了亏的主,若真的嫁过去了,府里头又没个长辈看着,吵起来了吃亏的可是月丫头。”
溶月抬起眼,语气中带了丝不满道,“祖母,在您心目中,溶月就是那样无理取闹的人嘛?”
定远侯看向她的目光也带了一丝不快。
老夫人心中暗骂一声,老大向来是个护犊的,当然听不得自己这般说溶月了,忙挤出一丝笑容,“祖母不是这个意思,祖母也是怕月丫头吃了亏啊。”
侯夫人柔声接口道,“母亲,皇上圣旨已下,现在再说这么多也没有用了,难道您还想让我们抗旨不成?”
老夫人一呛,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一拂袖子气呼呼道,“罢了罢了,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我也管不着这么多了,你们爱怎么样怎么样吧。”说着,倚在位子上哼哼唧唧起来。
定远侯冷冷瞥她一眼,“母亲还是不要操心过多了,既然身体不适就好生歇着吧。”躬身行了个礼,“那儿子就先告退了。”
说罢,带着侯夫人沈溶月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身后的老夫人气得一拍椅背,反倒把手给弄疼了,又哼哼唧唧骂骂咧咧了一会方才消停。
三人走出荣喜堂,定远侯长长吐出一口浊气,“阿芜,你祖母这边你就不用管了,安安心心准备出嫁吧。”
侯夫人也笑着道,“阿芜也要开始准备绣嫁衣了。”
溶月脸色蓦然一红。
直到现在,她才蓦然生出一丝真实感来,自己,是真的要嫁给萧煜了。
这道圣旨一出,上门恭贺的人便络绎不绝起来。
多的是来走过场的人,真心假意谁也分辨不出,反正也不用溶月接待,所以她倒是乐得清闲。
谢府自然也派了人过来,来的是谢采薇和谢余氏,也不知是何原因,谢祁并未过来。
外祖家来人,溶月自然是要亲自接待了。
谢采薇和溶月久未相见,自然有无数的话要说,勉强在厅中坐了一会便有些蠢蠢欲动坐不住了。
谢余氏看她们一眼,打趣道,“你们这是如坐针毡吗?”
侯夫人也想到,“想来是许久未见,有很多话要说吧。阿芜,你带着薇儿下去吧,我跟你舅母聊聊便是了。”
溶月露齿一笑,“谢谢娘,谢谢舅母。”说罢,扭头看向谢采薇,“表姐,去我院里吧。”
谢采薇点点头,行过礼随着溶月去了梨落院。
两人落了座,玉竹上了茶上来又退了出去。
谢采薇捧着釉色的茶盏,似有些怅然和唏嘘。
溶月也静静地喝着茶水,没有先开口说话。
过了许久,谢采薇才抬了头,“月儿,我是真没想到,你会被赐婚给闲王。”
溶月柔柔地笑了笑,“在凉州发生了许多事。我若不趁早订了亲,现在就该被遣到赤狄和亲了。”
“什么?”谢采薇大吃一惊,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溶月。
溶月也有些许讶异,“怎么?表哥没跟你说?”
谢采薇笑容淡了淡,“别提我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