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厚厚一叠资料便摆在卿彦面前的几案上。
他阴沉着脸一一翻去,脸色却是越来越黑。
“真是欺人太甚!”他将那叠宣纸用力一拂,纸片在空中如雪花般飘舞盘旋。
萧煜!又是他!
他早就该想到,堂堂一个大齐王爷,居然敢深入赤狄只为了救一个女子,他和这个女子的关系一定不一般。
没想到这次又被他抢了先!
他拳头紧握,指关节咯吱作响,手上青筋暴出,显然心里正火冒三丈。
这时,殿外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卿彦正在气头之上,寒刃一般的目光冷冷地向门口射去。
门口出现的是卿靖宁窈窕的身姿,她见到殿中纸片乱飞的情况,不由愣了愣,出声问道,“皇兄,发生了何事?”
卿彦心情不好,并未回答,只冷冷道,“靖宁,你怎么来了?找朕有事?”
卿靖宁见他正在气头之上,知道现在并不是个好的时机,但二皇兄的情况实在是拖不得了。只得硬着头皮走上前,斟酌着道,“皇兄,二皇兄府中百年老参已经不够了,能不能请皇兄从御药房拨一些给安乐王府?”
卿彦没有出声接话,空旷的大殿中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不知为何,卿靖宁觉得自己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气息,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在了地上散落的宣纸上。因隔得还有些距离,她看不太清,只隐隐看到了大齐,明珠几个字,不由心中一凛。
莫非二皇兄如此反常的原因是因为溶月?
还未想出个所以然来,却听得头顶响起一道阴测测的嗓音,“靖宁,你的心中,从来就只有卿尧那一个兄长是不是?”
卿靖宁只觉得一阵凉意渗人,莫名地抖了一下。
她强自镇定地抬了头,只见面前的卿彦双目赤红,散发着幽幽的光芒,看得人平白心里一紧,忙摇摇头否认道,“三皇兄也是靖宁的皇兄啊。”
“你当真这么想?”卿彦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眼中有卿靖宁看不懂的神色。
卿靖宁心中莫名地一慌,定了定心神,“当然,三皇兄你在说什么呢?”
“不!”卿彦突然大叫出声,暴躁地转身朝后走了几步。
卿靖宁吓了一大跳,不自觉地朝后退了几步,却听得卿彦继续吼道,“哪怕我对你再好,你也从来只把卿尧当你皇兄!只因为他是你亲生兄长的么?!如果不是因为他,你怕是永远也不想来找我了吧!”
“不……不是这样的……三皇兄你听我说……”卿靖宁慌慌张张道。
“不要再说了!”卿彦厉声喝止了她,双目紧紧盯着她的眼睛,似能喷出火来,“你若真心是为我着想,为何要帮沈溶月逃走?!为何?!”
卿靖宁身子蓦然一头,抬起头不可置信道,“皇兄,你……你喜欢上她了?”
卿彦似被她这话给震住,突然冷静了下来。
正当卿靖宁以为他恢复了正常时,卿彦却抬起头冲着她吼道,“你给我滚出去!至于你的好皇兄,就让他自生自灭吧!”
*
大齐启圣三十七年四月十八,本已向大齐请求休战议和的赤狄突然重新发动攻击,誓要夺回三十六年失守的云州八郡。
凉州西北军统帅定远侯沈司黎远在京城,副将抵御不力,大齐军节节败退,好不容易夺回的阆中又有失守的危险。
在这危急关头,留守凉州的西北军校尉顾长歌临危受命,领兵迎战。
顾长歌在此次战役中大展身手,用兵如神,排兵布阵极为精妙,竟将赤狄军给逼退了回去。
赤狄不敢再贸然发动进攻,大齐也没有做好充足的准备,双方都各自按兵不动,等待最合适的时机。
消息传到京城。
赤狄言而无信,明熙帝大怒,责令定远侯即刻返回凉州,利用此次机会将剩下的云州四郡也收入大齐的版图之中。
军令难违,定远侯沈司黎虽然才刚刚回京,却不得不立马收拾好行装赶赴凉州。
溶月和侯夫人,沈慕辰自然不能再跟着去了,一家人还是留在了京城。
溶月的心情此时非常的糟糕。
她怎么也没想到,卿彦竟是这样一个背信弃义之人。难道他当真是因为没有求娶到自己便冲动地开了战么?这实在是不像他那种人的作风!
然而紧张归紧张,揪心归揪心,她在京中的日子还是得过下去,并且,还得打起十二分精神应付着随时随地跑出来捣乱的牛鬼蛇神。
她叹一口,收回思绪,捧起面前的茶杯喝了一口。
“郡主。”玉竹挑帘而入。
“问得怎么样了?”溶月放下茶杯看向她,示意她搬个凳子坐下。
玉竹替她将茶杯蓄满,“奴婢向坠儿打探清楚了,郡主离开京城后,李嬷嬷并没有经常去找太姨娘,大概只是一个月一次的频率,但坠儿说她感到奇怪的事,每次李嬷嬷都是在初八这天去到绵福斋的。”
每个月初八?这是为何?溶月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
“然后呢?可有何异样?”她又问。
玉竹摇摇头接着道,“坠儿说李嬷嬷从绵福斋回来之后并没有什么异常,还是照常地做着她该干的活计,抽空去看下她儿子,并没有其他可疑的地方。”
这就有些说不通了。
溶月皱了眉头,不知自己到底是哪个环节想错了。
照她的分析,太姨娘不一定是图兰族的人,很有可能太姨娘的祖辈是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