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注定是不平静的一日。

从凌晨至四更天时分,人们睡得正香,可皇城的禁卫军及京营的儿郎早已分布在几处重要府第,悄无声息的围将起来。

皇宫之中勤政殿里灯火通明,一只早已没了力气的扑灯蛾颤悠悠落在外面守殿的太监的鼻头上直扑楞的那小太监鼻痒难耐,“阿嚏”一个没忍住小太监喷嚏出声,殿内立时“啪”地一声脆响,龙颜愠怒!

小太监登时双腿打颤,还没来得及告饶,皇帝身边的大太监魏徳木已然郁着一张脸急急自殿内走出,皱眉瞅他一眼,随即一挥手便有两个太监上前,迅速将那小太监掩口覆眼的狭走,魏徳木站在门口暗骂:不长眼的东西,打喷嚏也不分个时候,活该白白送了一条命!

殿内,明黄的绸帘随风轻缓浮动,似也知皇帝此刻盛怒难平,不敢大动了去。

地上玉盏的碎屑仍在,摔盏那人却默然不语,半晌,颓然跌坐在御座之上。下面跪堂之人默默垂首无语。

“呵呵,朕的好儿子、朕的好儿子们!”皇帝终于开口,却是语带凉悲。

半晌,他又眯起眼看向殿前跪伏之人:“季桓,朕问你,太子一向有近你之意,朕之前也有心让你辅佐于他,此次一事你全可以不报与朕,直卖太子一个人情,你却为何没有如此?难道你不知现今这般做法会惹怒了太子,日后他只怕会记恨于你?”

殿前之人终于缓慢的抬起头来,一向淡然的的脸上此刻却颇有丝受伤,皇帝心中一动,却已听那人在下面答道:

“臣为天子门生,皇上于四年前钦点臣为探花郎之时便教导过臣,朝无争臣则不知过,国无达士则不闻善。为臣者,当善于谋敢于谏,是故重者莫于国而非一人也。皇上所训,言犹在耳,臣莫不敢忘,是以今日才敢直言不讳。且,皇上对臣有知遇之恩,臣曾誓当效忠,怎能有所隐瞒?”

一番话他说的缓慢而有力,字字如珠,既表明了自己从始至终只忠于皇帝一人的立场却又以微微压抑的语气慨叹了受到怀疑的伤心。

皇帝一默,心中翻涌起这个少年臣子向来的铁面无私,心中有感,蓦地,他长叹一声起身离座,亲自上前将季桓扶起,拍着肩膀由衷的道:“重者莫于国、重者莫于国,哈哈,所谓谏臣当如是,所谓季卿当如是呀!”

季桓就着皇帝的虚扶站起,退后两步恭敬道:“皇上英明,实乃大元之所幸。”

然,最后一字刚刚说完,便身形一晃轰然倒地。

皇帝此时方注意到他惨白的脸色和大滴大滴的汗珠,想到方才所见的黑衣刺客情知季桓定然受了不轻的伤,忙回身叫道:“魏徳木,快宣太医为季卿诊治。”

大太监魏徳木忙一面指了人去请太医一面又命几个小太监上前将季桓扶起。

经了这近两日两日两夜的折腾,季桓本就已疲乏之极,进宫之前他更是连饭都没顾得上吃一口,此时见了皇帝态度终是松弛下来,而且他所要禀奏之事已然禀清,决断却终是要皇帝来做的,而面对两个令他痛心的的儿子,外人还是不适于在场,他这伤反倒可以令皇上更对三皇子和太子的怒意更胜几分,此时不晕更待何时?

小太监们刚刚将他扶至偏殿诊伤,勤政殿里便进来了一个身姿挺拔的三十岁左右的男子,看衣饰应是禁卫军首领,男子躬身道:“皇上,太子与三王爷都已请入宫中,另有两队京营人马已往平城赶去。”

皇帝负着手,良久才仰头道:“朕知道了,唐礼,将季府的人撤回吧。”

唐礼没有任何质疑,领命而去。

他走后皇帝仍然没有动,兀自喃喃:“是朕太过小心了,不该怀疑季卿,伤了他一腔忠君之意啊。”

实际上,皇帝此次明着说是派季桓去密查三王爷是否有涉足私盐一案,暗里却叫他往平城走一趟看看风土民情。

皇上此人最是疑心,他若未听到什么风闻怎会无辜叫季桓去平城,除非如他一般也听到了那“白羽在中,天下大宁”的传言,而羽中是为翀,那是太子的名号,皇上虽偏爱太子,可他此时仍在位,实乃大不敬之言!

然而季桓此去非但查实了三王连燊涉足了私盐案,更是“不小心”查到了另一件事情——太子竟在平城私养军队。

——皇帝大怒便是为此。

此刻躺在旁殿刚刚由太医诊过伤的季大人轻吐一口气,三皇子涉足私盐是否有人动了手脚已然不重要,重要的是皇帝愿意相信,此次一事虽不甚重,但皇帝本对他忌惮已久,此次定不能轻饶;而太子嘛,爱之深则责之切,皇上这回怕是真被他伤了心,纵使还有那么一两分相护之心只怕朝中那些其他皇子的党羽也定会拿此事大做文章,想来难了。

而太子连翀自幼受皇帝宠爱,骄纵成性不说更是好勇斗狠,被压得急了,难保不会做出什么让皇帝更加伤心的事,如此,他这身上两拨刺客所留下的伤也算清了。

只是,以太子那经不起一激的性子,敢私养军队定也是受了“有心人”的撺掇,不然这流言在哪里传不好,怎就偏偏在起于平城?当是有人故意为之了。

可惜太子恐是被人卖了还不知道,如此逞强斗勇,怎能坐稳那九五之位。

季桓默想了一阵,太子背后那人实是狠毒,此次想借他之手一石二鸟,不,倘若他对太子稍有私心便是一石三鸟之计.....

想到这,他不免微微抿起唇,皇帝既能听说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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