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铭川想起了太多太多的事,但既然死亡不可避免,为何不让它来的轻松一些呢?
楼兰勉强地笑了一下:“好吧,其实我并不怕死,就是觉得死在这儿挺可惜的。好在有你陪着我。”
杜铭川突然单膝点地,左手按在地上,右手背在身后,做了个电视里一样请安的动作,然后憋着嗓子用一种鸭子一样的声音说道:“娘娘明鉴,宁郊之山为六朝龙脉所余,藏风聚气。今人死后多火葬,求寸土之地而不可得。此地清静,暗通幽明,石室开凿,鬼斧神工,又有阴沉木棺,千金难求。虽无汉宫秦陵之奢华,却有仙人雅士之奇趣,实乃葬身之良所也。娘娘洪福齐天,得此佳墓,可喜可贺。奴才身虽鄙陋,却有一片忠心,恳请娘娘垂怜,准许奴才为娘娘陪葬!”
楼兰听到一半就已乐不可支,咯咯咯咯笑个不停,连眼泪都流了出来。她捂着肚子说:“杜铭川!我才发现你还有演戏说书的天赋。好了好了,别再逗我笑,不是说好要保存体力的嘛,我们来分配一下食物吧。”
气氛终于缓和下来,杜铭川看着仅有的那点不够一个正常人吃一顿的食物笑着说:“好吧,女士优先,你来分。”
“既然分配,就要公平,还什么优先不优先的!”楼兰一边说一边数着盒子里的巧克力饼干,“十块,每天吃一块,我们两个坚持五天。巧克力的热量很高,一天一块应该可以。现在的难题是水,这两罐饮料一瓶矿泉水,能坚持三天就不错了。”
杜铭川没想到楼兰这时候还这么冷静地分析着,指着罐头笑道:“这两罐饮料别分了,先开一罐我们一起喝,喝完了留着空罐头有用。”
“有什么用?”楼兰不解地问,随即就明白了杜铭川的意思,脸马上红了起来。尽管她走南闯北,大起大落大喜大悲的事不知道经历过多少,但作为一个女人,对喝尿这种事情有着本能反感,何况还要和一个男人一起做这种事情,这简直比死了还难受。
黑暗中的第一天过得还算顺利,除了吃东西的时候开一下手电,偶尔就是打开手机看一下时间。两个人紧紧靠在一起轻声地说些不着边际的话,以打发时光。身体储存的水分和能量,让他们觉得坚持下去或许并不困难。
但第二天的情况就完全不同了。口渴比饥饿更难忍受,一罐饮料很快就喝完了。嘴巴却依然干渴,眼瞅着第二灌饮料也即将告罄,杜铭川不得不叮叮咚咚地把小便解到空罐头里。楼兰此时也没有力气去管那股尿骚味,饥渴已经让她的嗅觉变得迟钝起来。
嘴唇已经干裂得像冬天的树皮,喉咙里冒着火,肚子咕噜咕噜地叫。杜铭川起先还想用灵觉护住两人的身体,减慢血液的流速和身体脱水的速度。可是灵觉一发动,气血的消耗就更快,胃里面就越发的空虚。他只能放弃这个办法,乖乖地坐着一动不动。
尽管度日如年地煎熬着,但可怜的食物让他们觉得时间过得还是有点快,五天很快就过去了。十块饼干已经吃完,水还剩下最后的一点,而此时就算是想喝尿都已经尿不出来了。
“饿吗?”楼兰用沙哑的声音轻轻问道。铭川“嗯”了一声不再说话。他比楼兰强壮,但强壮的人也往往更容易因为缺乏食物而虚弱。他现在连发动灵觉的力气都快没有了。
“给你!”黑暗中的楼兰突然伸出手,将半块巧克力饼干塞进杜铭川嘴里。
一股浓浓的巧克力香味在唇齿间流淌,他瞬间从虚弱的恍惚中惊醒,问:“你怎么……”
楼兰无力地说:“我留了一半,再等两天……”
杜铭川不禁惭愧起来。他吃了五块巧克力,而楼兰只吃了两块半。现在自己竟然还要去掠夺她省下来的一半,这让他心里很不安。他有点后悔自己怎么就没有留一半呢?现在却要接受一个女人的救助,这种事本应倒过来才对呀!
手机的最后一点电耗尽,正好过去七天,再没有一滴水和一点食物。
杜铭川突然身体一震,用耳朵贴着石壁说:“外面有声音。”楼兰也强打精神贴过来听:“终于来救我们了吗?”
“应该是的,不然谁会到这里来呢?”杜铭川说,“你听!在凿石头呢!”
岩壁里果然传来叮叮当当的声音,在这地狱般沉寂的地下显得格外悦耳,比世界上最好的钢琴家弹奏的音乐还要动听。
突然出现生还的希望一下子另他们振奋起来。楼兰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问:“我是不是很狼狈?这样出去一定难看死了。”
杜铭川伸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子:“怎么会呢?你什么时候都很美!”
“真的?”
“真的!”
他们紧紧相拥,等待着重见光明的时刻。
命运最喜欢玩捉弄人的把戏,总是在你满怀激情地奔向希望时,让你突然掉进绝望的深渊,仿佛不这样就不能显示它在人间的绝对强权。
叮叮当当的声音停止,救援的人离开了。
支撑他们坚持下来的最后一点希望破灭了,黑暗中的空气越来越浑浊,已经可以嗅到死亡的味道。
“我们要死了吗?”楼兰靠在杜铭川怀里轻轻咳嗽着。
杜铭川用手抚着她的脸颊:“耳室里有棺材,差不多了,我们进去吧!”
“嗯!”楼兰轻轻点头。
他们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相扶着爬起来,沿着石壁慢慢走进耳室。两口阴沉木棺整齐地摆放在里面,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