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剑的到来让杜铭川又惊又喜,从被火头青咬伤开始,这个少年总是出现在他最危险最需要帮助的时候。他不知道这孩子为什么来申州,又是如何千里迢迢赶过来的,以及怎么就恰好在这个时间赶到了申大门口的大排档。当然,杜铭川心里还有一个更想问的问题:兰珠怎么样了?这对向来形影不离的姐弟是不是一起来了?
可惜这些问题他都来不及问,胖子那猩红的手掌还停在他胸前不足半尺的地方,难以名状的热浪和压抑随着兰剑的到来减轻了许多,但他知道自己还处在死亡的边缘。
趁着兰剑那如山般的威势排山倒海地压过来,杜铭川以灵力护身用最快的速度闪身离开了桌子,到了看起来那双危险的朱砂掌暂时无法伤害到的范围。
不出所料,胖子并没有任何动作,脸上的红色已经鲜艳到恐怖的程度,双掌向前伸出,胸膛剧烈地起伏着,和正步步靠近的兰剑进行着对峙。
兰剑的气势如山,胖子的威压如潮,山立千仞出刀意,潮头奔涌热浪流。杜铭川在灵觉中分明看到那扭曲的一团团空气在两人的中间不断地旋转、爆裂……
山势巍峨,永远在那里,而潮水虽猛,却总有回落的时候。随着兰剑走得越来越近,胖子明显有些支撑不住,鲜红的脸变成了绛紫色,像一块曝露在空气中太久了的猪肝一样难看。
兰剑走到桌子对面,那是刚才杜铭川坐着的位置。他没有坐下来,只是手腕轻轻一翻,短刀斜斜上举,仿佛将天地间无穷尽的精气都吸到了刀身,刀意动处,必将无坚不摧。
胖子的嘴角、鼻孔、眼角都开始溢出血丝,终于“哇”一口鲜血喷了出来,脸上和手上就像一幅埋于地下年代的久远大红漆画突然见到了阳光,红色迅速褪去,变成了渗人的惨白。
“我输了!”胖子一屁股坐下去,有气无力地说,“你杀了我吧。”
兰剑没有说话,收起短刀连看都不看他一眼,转身到了杜铭川身前,冷峻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
杜铭川笑了,几个月不见,兰剑变了许多。身量高了不少,脸庞依然冷峻白皙而且轮廓分明,但看起来不似从前那样消瘦,那鼓起的太阳穴让他显得更加阳刚。这一身衣服虽然并不名贵,但相比过去那山里人朴实的装束,现在的兰剑看起来除了英俊,竟也有了几分潇洒的味道。
但杜铭川知道现在不是寒暄的时候,那个佝偻着背脊穿着军大衣的瘦子想必不会比胖子容易对付。他朝兰剑点点头说:“快,跟我去救人!”然后便朝着卫华离去的方向追了过去。
……
楼兰和卫华惊讶于兰剑的刀法,更惊讶于他出刀的气势,这让他们同时想到了那个人。那是一个传说,一个在大漠让人听到名字就无比敬畏的神一样的人,可是眼前这人看起来只不过是个二十岁都不到的少年啊!
瘦子调整了一下枪口,一上一下分别对着兰剑的头和小腹,任你再快的刀,难道能同时挡住来自两个不同方向的子弹?
兰剑依然故我,脚下发出咯吱一声响,抬腿又前进一步,身后的水泥路面上赫然出现了如蛛丝般的裂痕。
如山一样的威势突然收起,一下子消失的无影无踪。那种天塌下来一般的压抑感也随之不见,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而在瘦子眼里,这巨大威势的消失令他更加恐惧。如一尊白色石像般的少年早已变得模糊不清,周围的空气在蒸腾扭曲,整个天地间,仿佛只剩下一把刀,一把寒意凛然,杀气逼人的刀。面对这样一把刀,就算是千手观音拿着枪也不知道子弹该射向哪里。
杜铭川想起了苍九公当初评价白易的话:“刀意一起,无坚不摧,任他豺狼虎豹天神恶煞,即便大山横亘在前,也能劈成两半。”他没有见过白易,不知道是不是青出于蓝,但此刻的兰剑无疑已经得到了父亲的真传。
两支枪同时开火,子弹带着呼啸分上下两路朝兰剑射来。
刀光乍起,兰剑身前冒出两点火花,“叮叮”两声几乎不分先后,在旁人听来只是响了一声。随着短刀磕掉子弹,还没等瘦子再开枪,兰剑突然发力,后脚蹬地,身子如离弦之箭,朝瘦子射了出去。
刀在前,人在后,以刀带人,以人带刀,人刀合一,刀意一起,无坚不摧……
瘦子就觉得手指不听使唤,眼看着那道白影扑过来却无力扣动扳机。
就如划过天空的闪电,刀光一闪即逝,那道白色的身影就已到了瘦子身后,白衣如雪,挺俊如松。
两支枪被拦腰斩断,瘦子的双手还各握着半截枪,只是两只扣动扳机的食指随着断枪掉落在地。瘦子的眼神中满是绝望,他不敢相信却又不得不相信这是真的,从此以后他再也不可能开枪了。
楼兰和卫华都惊讶地张大了嘴,一脸难以置信的样子。
“杀了我!”瘦子的声音里竟然带着哭腔,“求你!”
杜铭川用灵觉将他伤口不停流下来的血止住,沉声说:“你们有一身本领,却何苦为了一点钱来做杀人的勾当?既然做了,就要承担一切可能发生的后果。我不想杀你,也不会逼着你说出背后的金主。你如果要死,就自己想办法去死。寻死的方法没有一万也有八千,但那都是不敢面对现实的懦夫玩的把戏。你失去了两根手指,你那个胖伙伴失去了一身功力,可这世上还有千千万万的人比你们潦倒,比你们穷困,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