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少安换了办公地点,杨小红和一干员工也都搬走了,天韵楼就只剩下杜铭川和他那一堆新收来的古玩。这地方目前还比较偏僻,虽然街上也有探头和联防队巡逻,但总归是不安全。兰剑去盯恒远斋张有财的梢,杜铭川不得不在店里猫着,即当掌柜的,也当保安。好在这段时间收获颇丰,这些零零碎碎的东西够他研究一阵子了。他干脆就买了不少古玩鉴赏类的书籍在办公室里读起了书,为此他还专门逛了书店,买了一大堆书,像什么晋代的《博物志》、唐代张彦远《历代名画记》、刘敞的《先秦古器记》等等,加上兰剑喜欢刀以及他手上那把阴阳尺,杜铭川还特地买了陶弘景的《古今刀剑》。如此种种,涉及瓷器、玉器、铜器、书画、造像、刀剑、名琴、文房、牙雕杂件等书籍几十部,要换作一般人,就是硬读下来怕不也得花上个几年时间,更何况钻研二字。好在灵觉妙用本就有直入心神的效果,连蚊子拍打翅膀都看得一清二楚,大概是开发了右脑极限了吧,看这点书对杜铭川来说不算太难,只是要把这些文字里说的东西都掌握,那就不是一朝一夕之功了。
这天他刚合上书本,起身活动一下筋骨,顺便下楼拿着鸡毛掸子去掸灰尘,就见大门口闯进两个人来,正是李秀儒和鬼手阿六。
“这地方倒是不错。”李秀儒背着手四处瞅了瞅,仿佛是在自言自语,压根儿就没看杜铭川一眼。鬼手阿六站在他身侧,面无表情。
杜铭川没料到李秀儒会来,不知道他此来何意,便笑着迎上去说:“李先生大驾光临,里边请。”
李秀儒却没有往里走。而是回到了门口,瞧着仙女湖一片碧波荡漾,说:“这门开的方位不对。偏了一丁点儿。”
杜铭川不知道秀才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难不成这位收藏大家到这儿来看风水来了?他自幼就在父亲指点下读过不少古书。其中自然也有《疑龙经》之类的。杜青松生前曾和他说过,古法烧瓷依赖天时地利,自古烧窑人对龙窑的方位十分讲究,如果不会寻龙点穴,随便找个坡上烧窑,多半烧不出什么好东西。杜铭川当然不会寻龙点穴,但多少知道一点皮毛。加之近期读书颇多,也涉及不少玄学类目,因此便顺着秀才的话说道:“是偏了一点儿,这地方乾山巽向。面临大泽,如果再往东南偏一点就好了。”
秀才听见这话不免惊讶,转过身看着杜铭川说:“哟嗬,还懂风水?”
“学了点皮毛,不敢说懂。李先生学贯古今。还正要请教呢!”杜铭川客气道。
李秀儒点点头,说:“这乾山巽向是下元八运中最旺的卦之一,西北为天门,东南为地户,而你这栋楼恰好就占据了阴阳旋转的枢纽。仙女湖近几年发展如此迅猛。却始终开发不到这里来,你可知为何?”
杜铭川愣道:“这经济开发还和风水有关吗?”
李秀儒嘿嘿一笑,道:“此局为旺山旺向,用于山龙,向上有水者,主丁财两旺。但向上不宜大水、直冲之水,因远旺丁星飞到,如有大水、直冲之水,恐一运损丁。你面前就是偌大一个湖面,大水直冲,怎么可能发展起来?”
“愿闻其祥。”杜铭川对风水格局也很有兴趣,此时见李秀儒是个行家,自然不会放过请教的机会。
“细说起来东西太多,你要想丁财两旺,就把门斜开十五度,室外形势坐实向空,修筑半围塘堤,以拢三山环抱水,这样室内就能纳旺气。”说完这些李秀儒又转身往里走去,边走边指指点点,“大厅格局不变,西南向可以用屏风隔开,楼上西北间做办公室,中央会客。其余陈设如何,我就不说了,你自己好好学吧。”
说话间已经上了二楼,杜铭川恭请落座,泡了好茶。李秀儒饶有兴致地看着,待闻到茶香后展颜而笑,道:“茶也不错。”说着呷了一口,放下茶杯说:“我这人平生不受人恩惠,你送我一面铜镜,我本打算送件东西给你,但看你这天韵楼的布局,就把刚才那番话送给你了,依我看,这里至少有二十年的旺运。”
杜铭川知道李秀儒是有真才实学的人,不会诳骗他,便在心里默默记下,打算回头和丁少安商量花点钱改变一下周围的格局,这不光是为了天韵楼,也是为了整个天韵集团的发展。他本想再向秀才请教,难得这位宿儒一般的人物到了自己店里,对他这三脚猫古玩水平的提高大有裨益,却不想李秀儒喝了一杯茶就起身告辞了,临走前说道:“要是有胆儿,三天后晚上八点,带上钱到市郊八里店公交站,我给你介绍一笔大买卖。”
杜铭川和鬼手阿六同时一愣,李秀儒却不等二人说话,径直走了出去。离开横塘街,鬼手阿六终于忍不住问道:“李爷,为什么要带这小子去八里店?”
李秀儒背着手迈着不紧不慢的步子,说道:“这个姓杜的年轻人有点意思。从你查来的资料看,他好像是天都的人,但是你想想,天下都会可是和三大行并称的,董子健是少数可以和燕都陆氏相抗衡的人物,也算得上国内首屈一指的大收藏家,杜铭川为什么还要来经营天韵楼?这其中必有文章啊。”
鬼手阿六道:“天下都会在外面有不少分店帮他收东西,说不定天韵楼就是董子健要他办的。”
李秀儒摇摇头说:“我看不像,假如是董子健要办,没必要让这么个外行人出面,也不会整天到地摊上晃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