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手阿六的手本来就白得像玉,修长的手指在晶莹的玉片上轻轻滑过,就像那手和玉衣本就是一体的。他不急着去解玉衣,却不紧不慢地对李秀儒说:“李爷,先剥咸鱼还是先捉耗子?”李秀儒问道:“有把握吗?”
“咸鱼皮紧,耗子倒是不难对付,不过么……”鬼手阿六扭头瞥了眼杜铭川,“您带了个包袱,够累。”
这二人说的话既不是古玩行的行话,也不是盗墓贼的行话,不过杜铭川听明白了,江二爷也听明白了。听鬼手阿六的口气,根本没把这些人放在眼里,只是担心照顾不了杜铭川。同时说明了一点,李秀儒这个看起来文绉绉的人,也至少有自保之能。杜铭川听见这话,反倒放下心来。他有灵力在身,对付着几个匪徒不在话下,何况身上还有一只冰蛾呢。
江二爷有点紧张地又往后退了一步,生怕离鬼手阿六太近,来不及开枪就被暴起而伤。他后悔没有多带几条枪来,只能冲一边儿的手下连使眼色。两个大汉会意立刻上来,把刀驾到杜铭川的脖子上,并将他往后拉了两步。
“先剥鱼皮吧。”秀才叹了口气说。
鬼手阿六点点头,开始把注意力集中在玉衣上面,左手手指不断地在玉片间抚摸试探,右手探囊取出了一把薄如蝉翼的小刀片。当他的手沿着尸体的手臂向上划去,眼瞅着将至脖子处时,杜铭川突然大喝一声:“住手!”
鬼手阿六的手停在尸体肩膀上,抬头看着他。江二爷调转枪头对准杜铭川喝道:“干什么?你小子耍什么花样?小心我一枪崩了你。”
杜铭川不理江二爷的威胁,对鬼手阿六说道:“不要碰玉衣上那些发黑的银线。”
方才杜铭川用灵觉去看,却发现这件玉衣的玉片有阻隔灵觉的作用,就像光线射在玻璃上被反射了回来一样。只能通过玉片中银丝穿过的细孔透过些许灵觉,隐约地感应到里面有软乎乎的东西。既然所视模糊不清,他便不再继续查探。何况里面是一具古代尸体,也没什么好看的。不过玉衣上有些银丝发黑的部位还是引起了他的注意。主要是颈部、腰部和手腕等衔接部位,灵觉触到那些黑色银线,竟有种隐隐触痛的感觉,和鬼煞侵身时的感觉差不多。杜铭川心中隐隐有点不安,不由得想起了那个可怕的童子鬼母。
鬼手阿六和李秀儒对视了一眼,轻轻把放在玉衣上的手收了回来。江二爷只得又把枪口调转回来对准鬼手阿六,侧头对拿刀架在杜铭川脖子上的大汉说:“给他放点血。”
拿刀架在杜铭川脖子上的大汉刚把刀子转个向。对准了杜铭川的脸,忽觉得手腕一麻,手一抖刀子斜着刺了出去,不偏不倚正刺中了另一个大汉的手腕。那人痛得“嗷”一声大叫。把手里的砍刀扔在了地上。再看杜铭川已经从两个大汉的夹击之间脱身而出。
江二爷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弄懵了,他根本没看清到底怎么回事,就看见自己人被自己人给刺伤了。但他还没来得急问情况,鬼手阿六手里的刀片已经飞了过来,噗嗤一声切中了持枪的手。扣住扳机的食指应声而落。江二爷只觉得手上一凉,直待献血喷涌而出,才感到锥心的疼痛,手一松,手枪跌落在地。
杜铭川趁威胁自己的汉子松懈。用灵力出其不意,顺着他刺刀的力,以力打力,将对手出刀的方向改变,看起来就像是对方自己打起来一样。这是他在公园看人打太极拳悟出来的灵力用法,今天第一次用发现还挺好使,关键是对手根本无法防备。脱身而出后,他本想用冰蛾对付江二爷的枪,但灵觉中已经感应到鬼手阿六的动作,便静观其变。但见鬼手阿六随手甩出的刀片竟然在飞出三米远后将人一根手指硬生生切了下来,其力道之大也有点骇人了。杜铭川自忖如果用灵力控制刀片,要伤人不难,但要连筋带骨切下一截手指只怕还难以做到。
就在江二爷断指的瞬间,鬼手阿六已经腾身而起,如猎豹般扑向了举着枪的驴子。驴子离他本就不远,枪口原本对着李秀儒,错愕间已经被阿六捏住了腕子,那只如玉般半透明的鬼手三指一错,就听“嘎嘣”一声,驴子的腕骨就已被捏碎。阿六顺手一撸,将手枪拿到手中,转身对准了其余几个刚反应过来的匪徒。
从江二爷说要给杜铭川放点血开始,杜铭川脱身,江二爷被刀片削去手指,到鬼手阿六捏碎驴子的手腕夺枪,不过是片刻时间。那些匪徒看得惊呆,除了受伤的三个蹲在地上嗷嗷叫之外,其余人等皆张大了嘴不知如何是好。
再看李秀儒,依然蹲在地上的银缕玉衣前,正用放大镜和手电筒细细观看那些黑色银线,眉头拧成了一股绳,神情专注,好似屋子里发生的打斗竟与他无关。杜铭川看鬼手阿六的身手心中佩服不已,更佩服李秀儒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气魄。
鬼手阿六缓步走到江二爷身前,道:“现在是不是后悔没多带几把家伙?”江二爷捂着断掉的手指,额头的汗水顺着脸颊躺下来,咬着牙道:“六……六爷,误会,误……会!”他现在的确后悔,原本计划当中是要三胖子来干这事的,在他们兄弟当中,就三胖子身手最好,只要有个人能和鬼手阿六拖上一时片刻,再有个带枪的,就不会出什么问题。可偏偏这节骨眼儿上,三胖子居然病了。就因为这个,他怕驴子的一把枪不够用,才亲自上阵。本来一切都顺利,可偏偏这个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