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州是东部第一大城市,离七星镇几百公里远,一个从未出过远门的十三岁女孩独自一人去这么远的地方,难保不会出事。杜铭川知道事情的严重xing,就回去和母亲说了情况。铭川妈皱起眉头说:“我不管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可娜娜宁愿去跟金龙借钱也不来找你,你不会没有错。这要是出了什么意外,咱良心上怎么过得去?你快想办法去找,花多少钱都不在乎!”
铭川妈是真急了,不说孙娜娘儿俩前前后后帮杜家干了多少活,就冲这邻里邻居的面儿,自己也不能不管,何况她心里清楚,这事儿多半还和儿子有点关系。她在枕头下面胡乱抓了一把钱塞给杜铭川,要他去车站码头打听,有了消息赶紧回来商量。
杜铭川低着头出了屋,心里甚是郁闷。金海山和李翠儿的事他不止一次撞见过了,最近金海山越来越大胆,冷不丁就偷跑到李翠儿家里。杜铭川担心金海山会出什么损招儿对他不利,所以特为关注。他也猜到早晚会被孙娜撞见,只是这事毕竟难以启口,只能睁只眼闭只眼。唯独孙娜会去找金龙借钱的事情他脱不了干系,要不是他故意疏远想来个将计就计,说不定这时候孙娜早和金龙断了来往,那时候即使要借钱,也必定是和他杜铭川借,那就不会出事儿了。
七星镇的车站和轮船码头都不大,杜铭川踅摸了一圈,问遍了附近的人,也没找到任何有用的信息。回来的时候顺道就到学校传达室坐了坐,把事情和老杨头说了。老杨头听完摇头叹息道:“孙铁住娶个祸水娘们回来当年可着实风光了一阵,所以说呀,这有多大的**子就尿多大炕,自知之明是很重要的。”他说着就用蒲扇去敲杜铭川的头,告诫道:“se字头上一把刀啊,你记住咯,男人要是管不住裤裆里那玩意儿,这辈子注定一事无成。”
杜铭川知道老杨头喜欢扯淡,可今天这话扯得也太远了,只好唯唯诺诺,心里却惦记着孙娜是不是真到了申州。谁知老杨头意犹未尽,又接着说:“不过嘛,人都是裤裆里钻出来的,这男人要是裤裆里老没事,也没啥出息。这道理你小子现在听不懂,以后就明白了。”
明白不明白不重要,重要的是眼下到哪里去找孙娜。杜铭川头一回对老杨头的扯淡表现出了不耐烦,打断了说:“杨伯,我是想你给出个主意,你天南海北去的地方多,你说说,要是真去了申州,该怎么找?”
老杨头白了他一眼,似乎不满意打断他富有哲理的话语,不悦地说:“你知道申州有多大吗?知道申州的楼有多高吗?一个小丫头片子,丢申州城里就和一只蚂蚱蹦进了稻田里,你再想找出来?难!”
除了一堆裤裆理论外,没能从老杨头那里得到任何帮助,杜铭川只好去找校长帮忙。孙天寿立刻通知了派出所,随后又发动了能发动的人四处打听。这一下效果立竿见影,很快就查到了孙娜确实坐车去了市里,接下来的去向就不得而知了,估计应该是去找他爹了。
孙铁柱年前回过一趟家,说是转到了申州的一个大工地,还留了地址在一张纸条上。李翠儿一整年没见着丈夫,哪里顾得上听工地上的事儿,只把男人壮实的身体使劲儿按在自己肚皮上,等孙铁柱又推又拱地完了事儿,早就把纸条忘得一干二净了。女儿离家出走,李翠儿才想起那张纸条,再回去找的时候就发现不见了。
以前几个和孙铁柱一起干工地活儿的,因为讨不到工钱,早几年就相继回乡了,就铁柱子一根筋地在各种工地上流窜,死活不肯回来,现在谁也不知道他在哪儿。孙天寿就出面联系了能联系上的镇上所有在外打工的人,尤其是来往申州的,看能不能打听到孙铁柱的消息,结果也是石沉大海,连个回音儿都没有。
丢了女儿,李翠儿就每天哭哭啼啼,一张俏脸眼见着消瘦下去,齐整的刘海不见了,头发变得蓬松散乱,眼眶浮肿着,衣服也是胡乱穿着,时常松着领口晃荡着两只大nai在村里走动,一边走一边问人有没有见着娜娜。金海山起初还来看过她,可刚一见面,李翠儿就像个疯子一样扑上来抓他的脸,要他还她的女儿,弄得他狼狈不堪,就再也不敢来了。
李翠儿疯疯癫癫,杜铭川看着心里难受。孙娜找不回来,按说又不怪他,可他总觉得自己有责任。每天一放学,他就先去帮李翠儿把乱糟糟的家收拾一番,然后拉着李翠儿到自己家吃饭。这女人的失心疯也是时好时坏,好的时候就只是唉声叹气,和铭川妈絮絮叨叨,疯病一发作就满世界找女儿去了。村民们可怜孙娜,却没人同情李翠儿,谁让你自己做了见不得人的事儿呢?
这一晃几个月就过去了,眼瞅着快放寒假,也没见孙娜回来,派出所的人说外头骗子多,一个漂亮丫头最容易被人拐走,这么长时间没消息估计是没希望了。这话谁也不敢和李翠儿提,怕她受不了刺激做出什么傻事。
杜铭川原本想放了假和孙建业一起到申州转一圈,一方面跟着见识一下,另一方面也想碰碰运气看能不能瞎猫碰上死耗子般找着孙娜,可巧这时候省里专家组的到来把他们的行程给耽搁了。
专家组和市里领导一起给七星镇开发区剪了彩后就直奔杜家的龙窑,上瞅下看,前丈后量,热热闹闹折腾了两天,最后给龙窑下了个结论:省级文物保护单位。至于能不能上国家级,这得申报上去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