喊人的是他姨姐,她长得清瘦,早晨睡不踏实,骨头咯得慌,起来后做点事,既没浪费时间,也锻炼了身体。出门她一般骑脚踏车,目的也简单,省钱,身上也好受点。
她经常到她妹妹这里来玩,只要在家的时候就是这样。
德志开了门,她进来,说:“你回来了?”德志说:“嗯。”他不敢在他姨姐面前说多的话。这个人心直口快,批评人的时候不留情面,特别是不分诚。德志不惹这样的人。
德志说:“明天我要离开这里,家里拜托你多关照一下他们娘儿俩。”
他姨姐说:“放心,我常来,你放心上班,多攒点钱,为宝宝打基础。”
德志说:“我知道了。”
他再也不想多说话。于是沉默。
她们姐妹俩有话说,但是,他妻子也有些怕她姐,说话也不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第二天,德志离开了他的家乡,坐上去夷陵的火车。他要在夷陵再转船,乘船到归州,从水路走更方便。
火车站的人有不少,现在是旅游旺季,一些旅游团队,一拨一拨,一队一队的,跟着举着小旗的人,队伍向前移动。家乡的旅游开发这两年做得不错,吸引了不少外地慕名而来的游客。想不到诸葛孔明死后,连他躬耕过的地方,都成了藏龙卧虎之地,人杰地灵之所。
家乡和夷陵相隔不远,夷陵因为葛洲坝而出名,现在又因三峡大坝更加出名,全国老百姓都为三峡大坝捐过钱,自愿或者不自愿,事实上都知道自己和三峡大坝有着联系。
德志上了火车。
火车仍是绿皮的,看上去很落后,事实上上了车,才发现,比看上去还破旧。还好,车不是家,坐一会儿就要下车的。
车顶上的电扇,摇着头左右扇着风,有的电扇还是坏的,或者转不了头,或者不转。
人们到了这样的列车里面,就放肆了许多,随地吐痰,乱扔果皮、瓜子壳、矿泉水瓶子,坐在座位上抽烟,列车员跟空气一样,知道有,因为德志上车的时候,他们站在车门口看了他的车票,才头一歪,示意他上车,就像电影上的老外的动作一样。
德志最闻不惯烟味,抽烟的在车厢里悠闲地抽着烟,吐着烟圈,火车又不走,那烟雾缭绕的样子,像是寺庙里的情景,他受不了,只好到两节车厢的交界处,那里是吸烟区,因为德志看到了烟灰盒。
德志离开了座位,心里老盯着那位置,担心有人坐,因为人多。夏天人们衣服穿得单薄,只要不是胖子,就不显得占据空间太多,但人肉一多,也显得拥挤,心理上受不了。夏天的热浪,包裹着每一个人。每人都恨不得自己单独拥有一节车厢而不愿和别人分享。
有一位姑娘坐在了德志的位置,那姑娘长得一般。德志透过眼镜看到这些,他不好立即赶过去马上赶走。德志摸了摸车票,有票就不怕,他看到烟雾没有消散,于是他按兵不动。
火车慢慢挪动了,速度逐渐增加,随着速度的加快,风从窗口吹进了车厢,车厢里的蓝色的烟子被彻底吹散开来,消失不见了。德志回到他的位置,那姑娘起来了,她说:“不好意思,这是你的位置吧?我刚才看到没人,就暂时坐一下。”
德志没想到这人不是想象中难缠,真是难得,现在的女孩子不讲道理的不是没有,德志有些怕女人了。不是老和尚说的女人是老虎,而是比老虎更厉害的东西。不结婚不知道,结了婚以后才明白。比老虎更厉害的是会变化的老虎,是温柔的老虎。
德志坐了位置,他并不为自己不是绅士而懊悔。在这种诚,装绅士,自己别扭。况且,这姑娘不是没座位,而是来和坐这里的人聊天的。德志觉得自己不必要学雷锋,雷锋背后的故事,谁知道呢。
车上推着小车卖烟酒副食的倒是比列车员热情,过一会儿,就有车过去,再过一会儿,又有车过来,另外还有卖书刊杂志的,租借电脑的,卖盒饭的。热闹极了。午餐时间,卖盒饭,10元一份;午餐时间一过,5元一份,快到夷陵站的时候,3元一份,德志最后没买。可想而知,那饭菜的质量,成本不会超过3元的,吃了会坏肚子的,除非抵抗力特别强的,才能过关的。
到了夷陵站,那些跟着小旗走的队伍,下了火车,站在车站排队,等一些总爱慢动作的游客。很明显,这些队伍是来夷陵观三峡大坝,游览三峡美景的。这倒是个好机会,德志很顺畅地出了火车站。然后在车站附近买船票,等待专车来接。
专车装满要坐船的旅客,送到了客船中心,又要等其他旅客。大概一个小时后,人才到得差不多了,人陆续上了一辆翻坝的大巴车,朝秭归的茅坪港方向驶字非去。
看惯了三峡大坝,也就不觉得新奇了。
大巴车穿过很多的隧道,就看到了三峡大坝。只是一个大型建筑而已。
车到茅坪港,德志走下台阶,上了快船。
德志在船上,百无聊赖,刚好伊妹发短信给他,问:“他走哪儿了?”
德志回复写道:“在船上,大概过一个小时后就到归州,你在哪里?”
“好的。我已经到归州了。‘左边三,右边三,十一立在正中间’。请猜一字谜。”伊妹又发来短信。
好么,德志苦思冥想,没有想出来。难道是个“丰”字?中间是个一,不是十一,再加一竖,哦,对了,是个“非”字,对,一定是这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