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静冈返回神奈川的大巴里,湘北队中一二年级的家伙们一路吵吵嚷嚷。大约与静冈种子队的比赛结果给了大家不少的信心,每个人脸上都带着轻松愉快的笑容。
木暮公延和安田靖春谈笑了几句,转头却看到赤木刚宪闭目养神的侧脸,以及前排靠窗的位置三井寿单手托腮看向外面的背影。这两个本不该沉默的家伙竟然一路上都没开口说过话,赤木还可说是累了,三井一言不发……就很奇怪了。
木暮稍稍愣了一下,却并未多言。
那两个心怀梦想的家伙,各自走过无数曲折坎坷,此时的他们会想些什么,不用说自己也能想象到。毕竟……全国大赛,已经近在眼前了。
木暮推了推眼镜,微微有些感慨。
湘北篮球队的三个三年级生,这是他们几个人——最后的一个夏天了。
大巴车轻快的行驶在高速公路上,车内的众人则不知何时开始了一人一首歌的活动。安田红着脸被宫城起哄着叫起,硬着头皮唱起了一首节奏轻快的老歌。黄昏的柔光中,神奈川的海岸线渐渐进入眼帘,木暮也和着节拍轻声哼唱起来:
出会いや别れに惯れてはきたけど【虽然已习惯了相逢与分别】
一人の重さが谁にも伝わらず【可一个人的负担无法向任何人传达】
どこかへ旅立てばふり返りはしない【一旦要踏上旅途便再也不回头】
それでもこの町に心をしずめたい【即使如此仍想暂留此地平静下心情】
そうだ元気ですヨと答えたい【是的想要回答“我很好”】
……
回到湘北,只是简单的了解了集训的经过,安西教练便解散让大家回家休息。三井寿确实有几天未曾睡好,稍微嘲笑了樱木几句便拎包返家。
“我回来了。”三井满身疲惫的推开家门,无人应答。
“啊……早该想到的。”三井甚至还笑了笑,“啧,就不该抱有期待……”
,走到客厅的茶几前:“果然。”
三井太太写的一手好字,绘着金线玉兰的信纸散发着淡淡馨香,然而那字条的内容却并不美好。
【阿寿:
你爸爸他今天有一个重要的应酬需要夫妻共同出席,冰箱里留了饭,热一下就能吃,如果想出去吃,桌上也留了钱。
母字。】
不过三井寿并未打算依照母命凑活一餐,他拿起电话随手播出一串号码。
不多不少响过三声后,听筒中传来女孩子的声音:【喂?这里是七海宅。】
三井轻轻勾唇一笑:“喂,我回来了。做好饭了吗?”
【三三三三井君?!】女孩子惊讶的声线听起来十分悦耳,【我我我我我马上就重新做!!】
电话被“砰”地挂断了。
三井直接哈哈地笑出了声:“啧……用得着那么紧张吗?”不过总之……今晚的饭有着落了。
三井野狗摇头摆尾的跑出了家门。
·
天色渐渐晚了,三井寿不耐烦多走,便又习惯性的抄了近道。
昏暗的没有路灯的小巷子,旁逸斜出的岔道,荒芜废弃的公园……三井心情很好地哼着歌,轻快地跃上水泥管道的顶端,然后一跃而下。
对面的灌木丛突然刷地一抖,一道人影从水泥管道中蹿进了树丛。
三井警觉地停住了脚步:“什么人在那里?!”
“呿!运动boy,不要多管闲事……”一个矮个子的黄毛少年捂着胳膊站了出来,“趁着本大爷心情愉快……咳咳……赶紧……给我滚……”那人的嘴角一片青紫,只是说了几句话,便咳嗽着皱眉喘息起来。
“你……”三井觉得这个家伙好像在哪里见过,不过黑暗中看得并不清楚,他向前走了两步。
“看什么看!?”那黄毛少年狠狠瞪视过来,“没见过不良打架么?!”
不良……打架……?
·
那一天倾盆的大雨,泥污之中狼狈不堪的自己……
【别以为放放狠话就是不良少年了!不良少年可是靠拳头说话的!】
踏在胸口,重逾千斤的那一脚……
【就你这样的也配叫不良少年吗?!我呸!】
那个人脸上狰狞扭曲的笑。
【喂,谁是丧家之犬啊?说啊,谁是丧家之犬啊?!】
昏暗的天色中刺眼的黄色头发……
是他。
·
“是他!就是那小子!!”
远处突然晃过手电筒炫白的光圈,混乱的脚步声踢踢踏踏的近了。
“啧!竟然还不死心……”黄毛咬咬牙,不再多言。只见他瘦小的身躯轻轻一跃,两手攀着水泥管道便摇摇晃晃的翻上了矮墙,闪身消失在夜色之中。
三井愣愣地看着,直到一群拿着金属球棍的家伙凶神恶煞的冲了过来。
“喂!那边的运动boy,有没有看到一个黄毛的矮子跑到哪里去了?”
“呃、啊……”三井一个晃神,手已经下意识的指向了相反的方向。
“他带着伤,一定跑不了多远!给我追!”
凶神恶煞的家伙闹哄哄地凶神恶煞的走了,三井寿这才回过了神。
【如果我……仍执迷不悟,现在大约也会像那家伙一样吧……】
三井两手插袋,彳亍而行。
【我已经,不再是只会哀鸣的丧家犬了。】
【我已经,不再是满身泥泞的不良仔了。】
【我已经,不再是流落街头的野狗……我已经……】
三井寿抬起头,夏季的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