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舞道:“你这么一讲还真是如此,这么说来她还算是个爱憎分明的人呐。”
落尘点头道:“嗯,就是埋得太深你们都没看出来罢了。”她转头凝看未央。续道:“空儿非你亲生尚且恨极至此,她岂不是更恨?若要我说,她将来或可还能成为你复起的一支臂助。”
未央吃惊道:“你的意思是说她会助圣上铲除宇文护!”这样的想法惊世骇俗,阿史那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心机。
落尘肃然道:“难道不是么?若不是,那她的失子之仇为何不是恨你?是谁害她没了孩子她心里跟明镜似的,厍汗姬一再教唆她与你相争她只是淡漠以对,反过来却一句好话也肯替她在可汗跟前讲,这能证明什么呢?”她笑了笑,又道:“只怕厍汗姬到现在都不知道阿史那恨得是她,真是好笑。我真想看一看厍汗姬知道真相的时候会是怎样的面孔。”
未央暗自思索着她的话,原本吊起的心这才稍稍放下,展颜笑道:“我看跟明镜似的人是你吧。”
落尘只笑不答。宫里有什么风吹草动,谁的心里想着什么,她怎会不清楚。在宫里这么多年,可以游走各家安然自得,想帮谁不过是一句话罢了。这就是她的本事。
蝶舞眉心深锁,略微有一些紧张,因为她知道,害阿史那没了孩子的,是宇文赟呀!
未央她们并未留意到她的异样,又问了些外面的情况。如今宇文邕彻底放弃了朝堂。大周政局由宇文护全盘掌控,宇文护连杀三个皇帝,不到万不得已自然不敢对宇文邕下手。何况汉门还在虎视眈眈。对宇文护而言,最怕的是鲜卑内部出现动荡让汉门有机可乘,而对宇文邕而言,汉门的力量是他将来扳倒宇文护的砝码。
没有一个女人愿意将自己的夫君推给其他女人的,但未央没有选择。宇文邕只能落下荒淫之名,声色犬马。才有保命的本钱。
落尘道:“明日我还会再来,给你们带些东西,你还记得达鲁吗?”
未央点头,道:“他曾救过我的命,将来一定会报答他。”
落尘笑道:“那可是他的荣幸了,我会想法子安排达鲁接替章和门的宿卫。”
羽林率守在章和门,一想起来总是让人提心吊胆,若是有自己的人睡觉也会安稳不少。未央感激,拉过她的手道:“我没有做过什么,你如此为我,我也不知该如何感谢你。”
落尘看了一眼蝶舞,尴尬一笑,其中因由独独未央不知。落尘有她的无奈,只希望能够做一些事情来弥补罢了。
未央又道:“你若是有空,去替我看看平安,也不知她长什么样子了。”
落尘微微沉吟,笑容隐隐有些紧,“她长的像你,将来是个美人儿。独孤月容身在高位,却一直没有孩子……”
未央一怔,旋即明白了她内里的意思,笑道:“正因为她没有孩子,所以必会善待平安,视她如珠如宝。”
落尘肯定道:“何止是如珠如宝,简直就像命根子一般,反倒我瞧着她待宇文赟就不是如此,可真是奇怪,若说是为了有个子嗣,皇子的身价不是比公主更高些。”
未央心中如明镜一般,永巷种种历历在目,独孤月容为何偏爱女儿,只怕只有她最是明白。那种感情就像是她待未朝一般,一旦起了爱心,舍了性命也会保护的。
未央眸子中露出同情而悲哀的底色:“她是不会有孩子的了。”
落尘听出她言语中意味深长的透着古怪,悚然一惊,一时怔住,电光火石间已经明白,良久,长长地叹息了一声,道:“难怪李秀芝没入长信宫,她拼了命什么都不要的去求太后!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未央苦笑道:“现在你知道了吧,当初元素和、凌美人去了,她也不曾这样,我当时还怨怪过她,此刻,我也不知是该怜悯还是继续替凌美人不值了。”
落尘道:“你就别想其他,我呆不了多久这就要回去,你们自己小心。我刚过来看见有天灯,我知道你的意思,这个法子很好。”
未央拿头点了点何泉道:“还是何泉想的法子。”
落尘转头看了何泉一眼,微微停留了片刻,回头道:“总之好用便行,行了,我先回去了。”
未央起身送她,拉住她,迟疑道:“别把这里的事告诉他。”
落尘感叹道:“就算不说,难道他不会知道么?你倒我是怎么来的,章和门一排的禁卫,没有他想办法,连宫墙都翻不进来。”
未央抿了抿嘴,不再言语,只好道:“那就替我谢谢他了。”
她心里不是不明白,宇文宪怎么可能会对她不管不顾,只是这样的情意,欠的越多,越不知道该如何还。
未央送她出了殿门,落尘轻轻拍了拍她的手放开转身欲走,却听蝶舞忽然叫住了她。未央撇头看她,微感讶异,但见蝶舞脸上挂满了担忧和犹疑,转念一想,便即明了于心,知她是不好意思,转头替她问道:“独孤七郎如今怎样了?”
蝶舞登的脸上一红,垂下螓首,落尘忍住了笑,故意向她答道:“蝶舞你放心吧,独孤七郎好歹是独孤阀的郎君,去了一个都尉,得了一个平乡侯,虽没了实权,但位分却不差。”
蝶舞见她说笑的刻意,跺一跺脚,扭头进了殿里。未央失笑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