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的动作瞬息而止。
两个宫婢簇拥一人自大雄宝殿内迈步而出,那女子袅娜的身影侧身于大殿之前,一轮皓月当空,俯阶而下。
空静的禅院,紧张的气氛,因此人而出,凭生诡异。
落尘竟有为她气势所压之感,已猜中此人来历。这该便是北齐东安长公主,未央之妹未朝!她探首下望,双目闪耀不可抑制的光亮,只是无奈月下容颜朦胧,一片清淡,瞧不分明。
高济乍见未朝现身于此,心头如雷电空闪,惊骇道:“你如何在此!”
“王叔此话怎讲?本宫奉命督造佛像为先皇祈福,自然该在此地。倒是王叔何以离京?枉费本宫一番心血。”未朝不疾不徐,双眸映着月光粲然生媚,金光涌动。
云鬓葳蕤,展华裘、着羽氅,甚是威仪。天地之间,仿佛唯有她一人。
高湛驾崩,和士开软禁诸位从王,幸得未朝巧言,诸王才得保平安。高济虽不在此列,但也早有防范,亦深悉此事。
高济眼珠子一转,料想她只是无意撞见,便道:“阿朝,不要挡我的路。”
未朝道:“王叔想要造反,为何来此扰乱佛门清净?不如我给王叔指一条好路,晋阳城就在山下,守兵不足一万,凭王叔的铁甲军两个时辰即可入主。”
高济哪里料得到她竟会如此直接,但见她一派威仪从容,又拿捏不住她究竟是有多少筹码在手。他眼波暗影浮动,道:“你即然知道便不该管此事,料理完此处,我自会引兵晋阳。”
未朝叹道:“佛祖之前岂能妄动干戈,于百姓无益,王叔不正。得来的江山也坐不稳!”
净源大师适时宣道:“阿弥陀佛,殿下慈悲。”
高济大笑道:“自文襄帝始,我大齐帝位兄弟相传,本王乃神武帝嫡子,如何坐不稳天下!”他停一停,阴测测的笑道:“阿朝,你若是担心你的荣华富贵,不要紧。本王答应你,本王坐了天下,你还是我大齐国的长公主。晋阳、安乐还是你的封地。”
山谷间突然传来阵阵敲打凿斧声,引得人心绪烦躁。落尘暗暗捏了一把冷汗,暗思这高济分明是想要效法他的几个兄弟篡夺皇位。对于公主而言,高济开的条件不可谓不诱人,何况他兵强马壮,稳操胜券。
高济见未朝半天不说话,以为她是心动了。未朝虽为公主。然身份尊贵非其他娘子可比,加上她人脉颇广,若能得她的支持,夺晋阳或可兵不血刃。高济笑道:“阿朝,王叔可是从小看着你长大的,对你的疼爱绝不下于皇兄。你若是愿意,你想要什么,我都答应你。”
黑夜深处。月华底下,淡淡妖娆之声,“我想要的,只怕王叔给不起。”
高济眼底一沉,“你要什么?”
“我要……”未朝仰面任西风拂吹。锁住他,一字一句道:“我要王叔的人头和你的铁甲军!王叔给得起吗?”
她说完此话。高济眼中的震惊已然转成一种目空一切的狂放,随着嚣张的笑声,他把双臂一展,猖狂的道:“就凭你?不识好歹!”他扫视铁甲军众人,对属下吩咐道:“拿住她!”
谁知那些铁甲军和刺客并未应声动手,反而同时向后退了一步,并且收回长枪。
高济这时才真正震惊,却听刘桃枝冷冷道:“榑陵王难道忘了,你所统御的铁甲军是当年誓死效忠文宣帝之人么?他们最初的主子,可都是李家!”
为首的刺客率众跪倒,对高济重重叩首:“主上,奴才对不起您,还请主上保重!”说罢,一众刺客竟同时举刀,利刃刎颈,自裁身亡。
三尺之内,血流成河。
诡艳的血色,在未朝眸中染透妖异。
落尘在钟楼之上看的两眼发呆,未朝和未央,无论气势与脾性,都是大大的不同。一个低调,威仪暗敛,一个张扬,锋芒尽显。她忽然萌生了一个荒唐的想法,当年李娥姿设计,来大周若是未朝,那又会是怎样一番光景?
正在奇思幻想中,却听刘桃枝道:“这些奴才倒是对你真心效忠,不过铁甲军和死士不同。他们出自军府,世代受朝廷俸禄,本朝基业乃文宣帝开创,可不是你榑陵王能煽惑得动。”
高济缓缓自牙缝挤出两个字:“李门!”他忽然双目精芒爆射,遥指未朝暴怒道:“你早就预谋好了!”
“王叔还不算太蠢,只可惜你明白的太晚了。”
高济越发拿捏不准,惊疑不定的道:“不可能,你在开化寺,怎么可能会知道我来?”
未朝邪魅一笑,笑而不语,森然诡异的让人心里发寒。
落尘一颗心直往下沉,这一场变故,分明是未朝早知高济会来,看这样子,高济不止一次来此,他有铁甲军又想借此谋逆,那普天下只有一人可以助他,而这人,正是在这寺院之中。这人,该当便是他要找的“净心师太”,也便是可贺敦皇后李祖娥。
想到这里,落尘惊的连脸皮都扯动了,她不知回去该如何向未央交代。也猜到了未朝这些年变化的真正原因,可未央若是得知此事,该会如何不顾一切?
高济怒到极致,反而放声长笑:“好呀,那我倒要看看,你打算拿我怎么办?阿朝,你可知我是来找谁的吗?”山风激荡,他一身锦袍飞扬,狂肆逼人。
未朝脸色一沉,周身戾气隐隐:“王叔没听大师说,净心师太闭关多年么?”
高济变色道:“你早知道了!那……那……那你为何还要助高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