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娥姿和李祖娥不同,她个性刚烈,态度强硬,青灯古佛也洗不尽满腔的怨恨。未央总算得到了她想要的答案。当年李娥姿倾尽门阀力量助宇文邕得到皇位,然而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太后钟爱的却是小儿子,更不希望由汉门娘子做大周朝的皇后,于是和宇文护一拍即合。
李娥姿料到了他们的狼狈为奸,却料不到宇文邕的权衡利弊。太后是他的亲娘,再怎样也不会要了他的性命,而宇文护毒杀了孝闵帝引起朝臣不满,更不会在那时对新帝下手,他还需要宇文邕巩固地位。更何况无论太后钟爱宇文直还是宇文护自己有野心,都需要用他来做跳板。
宇文邕的心思不难猜,舍弃一个宠妃,将过错推到他们身上,再利用汉门对鲜卑贵族的不满,继而左右逢源,待羽翼丰满再给予宇文护全力一击。
为了帝位,什么都不重要,也许这便是帝王的心思。
未央怅然叹息了一句,仿佛无尽的委屈、伤心、孤清与伤情都叹了进去,良久方道:“听了姨娘这番话,倒是没让我白来一趟。虽然有些答案自己心里明白,但往往还是需要旁人来提醒。”
李娥姿轻轻一笑,道:“那是因为你还放不下,不愿承认罢了。”
未央唏嘘道:“自古帝王多薄幸,原本是不信的,看来帝王都是薄情寡性之人呐。”
李娥姿低头片刻,笑道:“你这语气,倒不像是在说自己。我问你一句,齐国公本是他最大的臂助,他何以会自断一臂这么蠢?”
未央不明其意,听她续道:“我比你更了解他,他生性多疑。不管你的心思如何,都容不得宇文宪的觊觎。我说句你不爱听的,你可别急,其实根本的原因不在于你和宇文宪之间有没有问题,他必是得到了一个能够替代宇文宪支持他的人,他才敢这么做。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未央悚然一惊,“是谁?”
李娥姿摊摊手道:“这我就不知道了。”
未央从未想过还有这一层原因,暗自思付李娥姿的话不无道理,可这人会是谁呢?她微微抬头,蹙眉道:“如此说来。五哥回宫和我一样难?”
李娥姿夹一夹眼睛,道:“你要先想清楚的是,他回宫是辅助你呢还是宇文邕?你真的打算让他和你一起回去?”
未央张了张嘴。咬住下唇不语,这是她的心思,旁人猜中是一回事,说出来便又是另一回事。
李娥姿也不为难她,见她如此哪里还有不晓得的。“那你要给他一样东西,不单可以保住他不被旁人所动,也可用此来助你。我还以为你光顾着儿女情长,不知道如何利用男人呢。”
她说的委婉,未央听得明白,但事实并非是李娥姿想象的那样。不过未央无心与她争辩。“五哥从前手握兵权,可与宇文护抗衡,是皇帝最大的靠山。你说有人可以替代五哥。那这人应该也是手握重兵的才对。若要五哥东山再起,唯一可靠的,还是兵权,可是这兵权,如何能够要得到?”
李娥姿笑得气定神闲。“你怎么忘了,宇文宪是大周兵法第一家。”
未央拍案而起道:“对了!宇文邕最看重的是皇位。宇文阀最着急的是江山。如果有一场战争,让大周倾尽全国之力都无法赢得胜利,他们自然会想到用五哥的。”
李娥姿对她的一点就通甚为赞赏,握住她的双手道:“阿央,李门的将来,姨娘和你娘亲的仇,全靠你了。”
未央“恩”了一声,道:“阿央想问姨娘要一样的东西,有了它才可以回宫。”
李娥姿问道:“什么东西?”
未央抿了抿嘴,开口道:“李娥姿!”
李娥姿吃惊的抽回手来,不可置信的盯着她,却听未央一字一句道:“有了姨娘的名号,太后和宇文护才会怕,赟儿才可以名正言顺的坐上太子位,和北齐彻底断绝关系李门也才会更有底气。”
这样的提议不可谓不惊世骇俗,李娥姿虽然很快明白过来,但仍然忍不住心神巨震,好容易抑制住,吐了口气,忧心道:“那宇文邕那一关便过不去。”
未央苦笑道:“姨娘还不懂吗?纵然他宇文邕对我高未央有情,但最后救我,是因为亏欠了你呀。”
李娥姿愣了愣,忽然仰头笑道:“原来你不是来听我讲故事的,你要的答案原来是这个!”
未央只能淡笑自若,“所以他不能拒绝我回宫。”
李娥姿思付片刻,点头道:“好,我给你,大不了我的后半辈子就让你替我去活!”
未央是有苦自知,自己的后半辈子,又是谁替她去活呢?无lùn_gōng成名就、大仇得报,还是满盘皆输、身首异处,来日墓碑上刻得都不会是她的名字。
长夜,就在这样的焦灼与无奈中渡过。
蝶舞在天明时分归来,她眉色低敛,一点笑容仿佛是尘埃里开出来的沾染着风尘的花朵,轻轻道:“娘子交代的事奴婢都办妥了。”
未央心急问道:“人呢?”
“带来了。”蝶舞转身两下拍掌,落尘领着一人进来。
那人胆怯的不敢抬头,嗫嚅着行礼,“奴婢拜见娘子。”
未央只一眼,就要叫“好”,让蝶舞去挑人,不为别的,她久居深宫,自然懂得什么样的女人更讨皇帝的欢欣,尤其是高齐家的。
那人一身歌姬的服饰,裸露出来肤色白如凝脂,歌姬的衣服本就紧致,愈发显得曲线玲珑。蝶舞果然不负所托,挑来的人儿只看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