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庄是安谧而美丽的,一座座尖顶的农舍,颇有诸葛庐的风格,村里村外全是苹果树和桃梨树,每到春天,就开成一个花疙瘩了,要是到了秋天,那绯红绯红的苹果,那鹅黄鹅黄的鸭梨,都一个个吸收了足够的阳光笑傲枝头,就像比俏的村姑一般。
赵志成在昏沉入睡当中做了个梦,恍惚间,他正一个人奉令行军,路上口渴得十分难受,急欲找到一条小溪或者一条大河喝个痛快,可是面前都是绵绵无际的山岭,哪里也找不到有水的去处,后來遇到一个白髯老者,老者指着一道齐天高岭说,翻过岭去有一个泉,他接受了老者的指点,又奋力攀登,费了很大很大的劲,才爬过了岭,谁知泉也干涸得一滴水也沒有了,正在失望之际,那边过來一个女人,送给他一把镢头,还笑着说:“老天不负有心人,你就挖吧!总会挖出水來的!”他就挖起來,可是嗓子里就像起了火似的,实在忍不住了,眼看要渴死了。
朦胧间,只听耳边似有两个女人在轻声说话,一个说:“你听,他说渴了,快给他喂点水吧!”另一个说:“好好,这就來!”接着,嘴唇边似乎有小勺儿递过來,他就习惯地张起嘴喝了,这样一连喝了十几口,那种难忍的焦渴才算稍稍缓解,只听一个女人又说:“再给他喝点吧!你看他还渴得很哪!”又一个女人答应说:“好,好!”赵志成又一连喝了十几口,心里才觉着舒服了许多,这时他才微微地睁开了眼睛,看见女护士正拿着一把铜勺儿在喂他,旁边站着一个女人手里托着一个茶缸。
那女人穿着军装,脸色苍白,略有些憔悴,赵志成恍惚间一时沒认出來,就迷迷糊糊地问道:“你是谁!”
“小白脸,你怎么连我也不认识了!”许茹说着有些瘸拐的走过來,坐在他身边的椅子上,用一种异样的眼光注视着他。
“许茹!”赵志成勉强咧嘴笑了笑,他发现许茹瘦了,平素喜爱的玫红色绸带依旧扎着脑后的一束轩发,浓密柔润的散发洒在肩头,宛若清幽山涧中倾泻下來的一壁瀑布。
“你的伤好了!”赵志成微微一动身子,伤口传來剧痛,不由得咧了咧嘴。
“子弹已经取出來了,养一养就沒事了!”许茹挑了挑眉毛,硬梆梆的说道:“小白脸,谢谢你救了我,那颗炮弹…,嗯,幸好你也死不了!”
她一口一个小白脸的叫,惹得旁边的护士抿嘴偷笑着走了出去,赵志成却无可奈何,在骑兵队这些日子,许茹的脾气他是摸得挺透,典型的面硬心软的小女子。
屋子里安静下來,许茹和赵志成一时都不知再说什么好,目光游移不定四下乱瞅。
“那个,我还有点渴!”赵志成舔了舔嘴唇,打破了僵局。
“哦!”许茹答应一声,笨手笨脚的拿勺去喂赵志成,几勺下去,弄得赵志成脸上、下巴上都是。
“不渴了,不渴了,谢谢!”赵志成苦笑着摇了摇头。
许茹眨了眨眼睛,掏出块手帕,在赵志成脸上抹了两把,然后歪着脑袋左右看了看,好象挺满意的点了点头:“我呢?照顾你几天,还了你的救命之恩,以后就两不相欠了,或者,下次上战场,我也替你挡颗炮弹!”
“不用还,战友之间互救是应该的,你不用记在心上,快去休息吧!”赵志成暗暗叫苦,让这姑奶奶照顾,两天不得折磨死我呀。
“不行,我许茹恩怨分明!”许茹断然拒绝道:“说,你还想干什么?”
“沒事,真沒事!”赵志成装作若无其事的闭上眼睛,寻思着等许茹走了,再招呼外面的护理人员,他实在是想小便。
可许茹丝毫沒有觉察,竟然从身上掏出两个小小的日本玩偶娃娃,摆弄來摆弄去玩得高兴。
一阵阵酸痒难耐的感觉,越來越强烈,赵志成的脸慢慢红了,脖子慢慢变粗,身子不由自主的微微扭动起來。
“怎么啦!又渴了,我來喂你!”许茹拿起茶缸和勺子。
听见哗啦啦的水声,赵志成差点沒哭出來,下面一阵阵紧缩,紧忙夹紧了腿,颤声说道:“叫,叫护理员,我要,要小便!”
“什么?你说什么?”许茹沒听清,瞪大眼睛问道。
“大姐,叫护理员,我要尿尿!”赵志成的声音带上了哭腔。
“啊!”许茹的脸腾的变红了,愣了一下,立刻单腿独立,蹦着逃出了病房。
…………………
骑马走在路上,周围遍地是庄稼,一只鸟儿衔着一条青虫,正在吐着穗子的密密的麦浪上面飞腾,里面有新出卵壳的小鸟在啾啾叫唤。
“这次骑兵队打得很好,否则日军也不会这么快撤退!”余飚对李如萍说道:“不过伤亡也不小,两个副队长都躺医院去了!”
“沒危险吧!”李如萍问道。
余飚和李如萍今天都穿的便装,身后的警卫远远的跟着,要不是林存忠和吴新民再三交待,两个人就想独自到医院去看看,顺便逛一逛。
“我亲自动的手术,后期不感染就沒事了!”余飚放慢速度,和李如萍前绺而行。
大自然把新鲜的色彩和强烈的情感,无私的加到花草树木的身上和女孩子们的身上,道路两旁,不断有水车叮当响动,有一个改畦的女孩子,站在那里,扶着铁铲柄儿打盹,水已经漫到小道上來了,那匹拉水车的狡猾的小毛驴儿也趁机偷偷停下偷懒,侧着耳朵,单等小主人的吆喝。
“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