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茫的暮色笼罩着许家铺,最后的几缕炊烟在晚风中徐徐消散,在变得迷幻深沉的低垂的天宇下,战士们开始列队集合,准备投入全面的战斗。
吉祥小学堂的教室里挂起了汽灯,雪亮的光辉照耀着铺在桌上的地图,余飚、林存忠等人在桌前商议着,令人振奋的消息接连传來:吴新民率领的主力团对治安军的突袭不断得手,业已将敌人分割,正逐块攻击消灭;一连二连在大王庄的抵抗连获战果,大量杀伤了敌人……这些消息给众人带來了激动,一扫先前略有些紧张沉闷的空气。
余飚意兴勃发,掩饰不住内心的得意:“看來,我们的计划正在一步步顺利实施,我看可以分兵而出,再制造假象,敌人犹豫一分钟,便离灭亡近了一分钟!”
林存忠扫视了一阵地图,笑道:“司令所说甚是,我们可以再做些布置,让敌人摸不清头脑,可以让吴副司令继续扫清残敌,但对龙王庙之敌可暂缓攻击,另外让一连二连后退,使敌人尽量多的陷在大王庄!”
“留着龙王庙的敌人,围而不攻,使敌人有解救的幻想!”余飚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在敌出援的路上分段阻击,村村布防,层层设伏,不断消耗其有生力量,最后再聚而歼之,利用大王庄尽量牵制敌人,尽量使敌人这一大坨不能整体行动,嗯,很好的设想,就这么办!”
“那我就要领兵出征了!”林存忠笑着整理了下军装:“司令在此押阵,也是一支不容忽视的牵制力量,虚虚实实,让敌人摸不清情况,兵力调动犹豫迟缓,处处被动!”
“报告!”一个参谋拿着封电报走了过來。
“在县府和各村基础政权的动员下,现已发动起來几十个村镇的群众武装,共计四千余人,可以随时配合部队进行军事行动……”林存忠缓缓念道,脸色激奋得微微泛红。
对于余飚提出并坚决实施的全民皆兵战略,他是深表赞同的,但群众支前的行动如此之快,规模如此之大,却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日本鬼子提出总体战,咱们就让他们看看什么是真正的总体战!”余飚不无感慨的说道:“抗日救国,奋战保家,人同此心,心同此理,这是群众的力量,但我们却不能轻易驱使他们与敌人正面作战,要知道他们不是军队,在装备和训练上都很欠缺!”
“这便是我们的总体战,就让鬼子莫名其妙,为之胆寒吧!”林存忠郑重的敬礼,转身而去。
…………………
“……我军赖地势之利,屡次击退敌人猛攻,但分散各部恐已无法坚持,敌人正从四面八方不断包围而來,万望火速驰援……”
石桥隆盛将电报捏成一团,紧皱眉毛,沉声问道:“大王庄攻势进展如何!”
“进展还算顺利,我军多方向用兵猛攻,敌人兵力有限,步步后退,正在被我军逐渐压缩!”鬼子参谋回答道。
石桥隆盛陷入了沉思,龙王庙的治安军击退了敌人的猛烈进攻,这边的攻击突然顺利起來,这里是不是有什么阴谋,他本來就举棋不定,每一个细小的变化都足以让他费尽脑汁,胡思乱想,如果说原來在大王庄的敌人主力奔袭治安军,那么他们远距离的穿插能不留一点蛛丝蚂迹,要知道,那可是一千多人马,而且是相当长的路程,光靠双脚跑,还能生龙活虎的投入战斗,这个难度真的很大,如果原來判定的敌人主力根本就不在大王庄,而是隐藏在某地,一直偷偷的潜伏在等待机会的话,那么大王庄驻扎的就只不过是诱饵,是二路军的附庸武装在虚张旗号,越想越是难以参透其中的奥秘,越想也越是心惊,石桥隆盛突然意识到一种莫名的危险正越來越近,他原來的决心开始动摇,后背竟然感到凉飕飕的。
岛田全副武装的走了进來,立正敬礼:“阁下,出援部队已经集结完毕,听候阁下命令!”
石桥隆盛凝视着岛田,默默无语,眼神里充满着深深的忧虑,岛田愣住了,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岛田,你感觉到了沒有,现在的形势很不好,我们正处在危险的边缘!”不等岛田说话,石桥隆盛猛的一抬手,疾步兜了一个圈子:“那种感觉就象是掉进泥沼中,越陷越深,最后将无力自拔!”
岛田似乎一时还适应不了石桥隆盛的说的话,迟迟疑疑的反问道:“局势会一下子变得这么严重吗?阁下,您……”
石桥隆盛不满于岛田的迟钝,打断了岛田的话,解释道:“我们以前的行动都是基于大王庄驻扎的是二路军的主力这个判断上,但要是我们一开始就判断失误了呢?就算是突袭,能把治安军一个团打得落花流水的难道只是二路军的附庸武装,也就是他们所说的村自卫队,如果大王庄驻扎的不过是穿着正规军装的自卫队呢?那我们直扑敌人腹地的做法是不是在冒着很大的风险,大王庄内的守军是不是故意示弱,以便牢牢的粘住我们,可龙王庙的残存治安军能够坚持,是不是二路军故意为之,在增加我们的幻想和侥幸心理!”
岛田愣愣的望着石桥,他很难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局势已经急转直下,不只是有可能从主动进攻变成被动挨打,甚至面临着全盘失败的威胁,难道真会这样吗?他一时怎么也转不过这人变來,石桥的话仿佛在他身上产生了一种反作用力,引起了他本能的抗拒,石桥说得越是严重,他越是接受不了,甚至怀疑石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