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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是周一,林朝华到了小路房间里,道:“有个了解台湾人皇民心态的机会,去不去?”
小路道:“什么活动,还是征兵大会?”
林朝华道:“是台湾文学界的聚会,西川满举办的,对日本人有反感的都不去,去的几乎都是拥护皇民化的作家,文学青年。”
小路道:“好机会。去。”
刘柏杰道:“我们五个都去。公共场合,警卫工作需要加强。”
小路道:“你们五个都是好战士,可是进了文学青年堆里太扎眼。想去我不拦着,不能在文学青年里面露面。”
刘柏杰问清地址,布置去了。小路知道,这些人想去的话,自己是拦不住的,因为来之前,东北局会议集体决定,在保护小路的安全方面,这几个人可以不服从小路的命令。
小路道:“朝华。我这满嘴东北腔调,日语有不熟练,怕是有问题。”
林朝华道:“你的身份是我在满洲认识的朋友。逃难路过这里的。这样的人不少,问题不大。”
聚会的场所是一所学校的大厅,小路和林超华薛芮三个人进来的时候,里面有几十个人。
一个三十四五岁的男人正在台子上朗诵,先说了一遍日语,又用闽南话朗诵,最后,用带着方言口音的普通话朗诵道:
“此身难为日本民,
自叹连系血缘贫。
愿做大君御前盾,
奋勇赴死报皇恩。”
台下众人鼓掌。
林朝华小声道:“此人叫陈火泉,以前当过兵。他朗诵的是他参军的时候写的诗歌,被当做典型宣传,上过广播报纸,很有名气。”
小路心里道:“皇民化还真有效果。须早行动为妙。否则年深日久,都跟冲绳人一样,成了日本人了。”
刚才在路上,林朝华给小路讲了一些风土人情,台湾民间称日本人为四脚仔,台湾人汉民族为两脚仔,而称日本御用绅士和台湾人警察为三脚仔。
小路突然想起一个人,在他生活的时代还是很有名的,叫李金龙,他就是伪警察,他生了一个著名的儿子,叫**。他就是个三脚仔。
西川满突然讲起了汉语,这一下子小路都懂了,注意力一下子被拉了回来:
“皇民文学的精神是:
“即使文章的技巧有多好,但是如果忘了忠于天皇之道,如果把作为文人的自觉摆在作为日本人的自觉之上的话,我认为他除了是国贼或不忠者之外,什么都不是。
“文学批评的基准就在日本精神。
“在皇国体的自觉中发现文学的始源,要求贯彻皇国体思想,把作品与国体结合在一起。
“在终极时的精神者的描写可能达到的最高境界。
“在决战下,我们思想决战阵营的战士们,务必要扑灭非皇民文学,要扬弃非决战文学。”
台下众人热烈鼓掌。
接着一个又一个人上台,朗诵个不停。很多人都是用日语朗诵的。小路听了半天,怕抑制不住情绪,决定离开。
二人出来后,小路狠狠地吸了一口气。在他们离开这个建筑物后,躲在屋子角落的几个卫士也撤离出来了,在他们后面,若即若离。
林朝华道:“怎么不想听了?”
小路道:“我很难过。台湾郎这个词,在我看来和东北银,老西儿,山东银,湖北佬,湖南骡子,北京人儿是一样的概念,怎么在这里成了日本人了?”
林朝华道:“别忘了,日本人已经统治快五十年了。”
小路道:“所以说,必须小心,台湾光复以后,这些人会闹**。”
林朝华道:“独立?不可能吧?”
小路道:“殖民地常用的手法,就是挑动殖民地的人民争斗,然后他们以调节者的姿态出现,控制局面。让殖民地拜托母国的控制,常用手法就是让殖民地的百姓有高人一等的感觉,在文化上和母国的人产生距离感。在他们殖民失败的时候,鼓动独立是他们的选择之一。把殖民地分成几个国家也是选择之一。”
林朝华道:“真的?”
小路:“跳出殖民地看殖民地,才能看清楚。被殖民的人如果陷进他们布置的套子里,按照他们写的剧本出演,那就上当了。好在我们的智慧不那么低。”
林朝华道:“那怎么办?”
小路:“是受压迫的阶层,非日本人统治的既得利益获得者的阶层,他们不是独立的力量。那些忠实于日本政府的人往往会闹独立。而汉奸,正是我们铲除的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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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陈火泉(1908-1999),台湾彰化县鹿港镇人,台北州立台北工业学院(现今台北科技大学之前身)毕业,曾任于台湾制脑株式会社、台湾总督府专卖局、林务局,退休后专事写作。他在日本统治台湾时期,以日文创作43年发表chù_nǚ作《道》于《文艺台湾》。战后,勤学中文,改以中文创作年转而创作一系列的人生哲理散文,文章“深入浅出,颇能鼓舞人心”。曾获台湾“国家文艺创作特殊贡献奖”。
2,皇民化运动,是在日本人发动战争以后,在台湾推行的强化殖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