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隔得远,俞瑾凝有些看不清众人的位置,也听不明白他话指的是什么?却只觉得心凉透彻,觉得自己像个傻子,到现在,也不舍他这样温柔对待。
哦,她也够懂自欺欺人的。
她垂低沿眼睑,从他怀中挣脱出来,后微微笑道,“妾身不是恭喜相公了!”
赫炎晋本听到她很出声,猛地抬起头来,眸光迥亮,听到这一种负气,又很快沉了眸。
他深深看着她,手握成拳,一声沉笑,不知是笑她还是笑自己。
他就知她会这样‘大方’,可他不要,他不想让她心里委屈,现在跟她说,比让她到了幽州看见司马萌玉的肚子受得刺激小吧!
怪他嫌烦也好,狡诈也罢,到了幽州他怕自己为了战事无法分心,到那时俞瑾凝心里堵气,这接人过来反倒成了要命的差事!
听着她那句恭喜他就来气,看着她淡漠疏离的神色他就冒火。
他的指早已紧张地钳得她双臂一片青紫,她本来皮肤就受不得一点碰撞,这下定是疼的,可她也没心再去钻营,哪些是心哪些是挟的痛!
“你究竟有没有听明白我的意思?是我大意,我……”
“不用说了!妾身明白……一切都已成事实,妾身只有被知会的份,我还能做什么呢?如果王爷觉得那句恭喜也不该,就当我没说过好了!”
她说罢,朝他微一颔首,便即起了身……哪怕她再觉得司马萌玉心思狠辣,可孩子是无辜的,她知道自己心软了,因为一个同样属于他的孩子!
“瑾凝!”
赫炎晋似乎一惊,他眉峰一厉,衣袖一甩,已将她横抱起来,稳稳拖托着她,眸光一转,“你不想听我也要说,我很少跟人解释什么?就算是误解,我也不愿这个样!这样还不够吗?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都不行吗?”
俞瑾凝心一怔,颤抖地看向赫炎晋,后者脸色沉峻,黑眸如漆,坚定无匹。
她淡淡一笑,心知肚明了。他说的那事不是谎言,司马萌玉确实也一并瞒了他,可是……一个孩子,她一时真的难以接受!
沉默一片令人窒息的沉默谁也没有再说一句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彼此最终,她扯了扯唇角,心口突然大痛,咬紧牙,呜呜地哭倒在他怀里!
“相公……我心里难受!我明知不该心存嫉妒,可我还是控制不了自己,我想为你孕育孩儿,可我也知道,司马姑娘也是你的女人,可我就是放不开,我以为我可以什么都看淡看透,以为一切都没什么,可我仍觉心里难受,好像整个人泡在醋坛子里,我不想这样的……可我控制不了自己……”
听着她一段呜咽,听着她一段语无伦次。印象中,她很少这样低声下气说什么,更少将心里话剖白说给谁听!
她一向都坚强,现在说痛,那定然是很痛很痛的!
他埋首在她颈项,一时悲恸蔓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安慰?
错误是他粗心造成,他该承担后果,她恨他一辈子都是他该受的!
可是终止错误是扼杀一条性命,当遇到这样的为难时,他该如何抉择?
并不是他没想过不要那孩子,是她,一切都是因为她,她不会同意他这样做!
如果真有这样的事发生,在她知晓后,以她的性子,她真的会……恨他一辈子!
“她把花根掐断了,她一直瞒着我,直到我要起义那天,她恐我会留下她,才把她怀孕一事道出!要求我带她一块上路!”
直到他抱着她回到马车里,直到马车再次在暗夜下奔驰,直到马蹄轱辘声成了夜的节奏,他的声息才沉沉响起。
她心口却突突跳起,话似乎已到口中,却似乎根本就无话,耳朵只听到自己的心跳声,还有他的强烈却沉稳的心跳声。
空茫的瞳眸隔了半响才有了焦距,她扫过桌边的纱灯,抚住仍在乱跳的心口,回味着,那司马萌玉的狡诈!
这样的女子,他会喜欢吗?
直觉的,他喜欢的女子,就算不会迂腐成她这样,也该是为了天下苍生考虑的贤德之妾吧!
司马萌玉这样孤注一掷,拿孩子当作交换工具,这样的做法,实在令人发指!
“没有她怀孕一事,我也会留你在别苑,我早已和谨心取得联系,我的目的只有一个,你身子骨弱,随不得大军颠簸,我至始至终都是想着到达幽州之后便回来接你,这样快马加鞭,你也不会受累!司马萌玉心里清楚,除非她有我不得不带在身边的理由,否则她一准会被留在竹舍里,她人有几分智慧,可她也知我不喜欢让女人出谋划策,她忍了这么久,到那日才拿出来说,我也异常震惊!当夜你来,我本想告诉你,可是又怕你知道她怀有身孕后你被留在别苑,这比你先前留在别苑的日子更煎熬,我才……没有说。”
俞瑾凝乌黑璀璨的眼眸中一闪而过疼痛,仿若一个巨大的黑洞,疼痛是填不满的她叹息了声,依旧没有何兴趣参与到司马萌玉怀孕一事里!
“瑾凝,你说句话!我知你心里不爽,你想让我怎么做……”
她想让他怎么做?
他以为她哭泣是为了这个?
她苦笑着,终于对上她的眸,倒是一句似乎无关要紧的终于出了口,“那是你的孩子!”
她看着他眸光一痛,自己也委屈地别开了眼。
赫炎晋半蹲在地上,并不答话,径直将她抱放在膝上,她不安地等着他回答,许久许久,他终于开了口,声音一下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