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日头渐沈,将洞庭湖水映得一片金黄,她忽然开始想 ̄有一天,她也将
在海边,真正的海边,这样望着海。
那也是在等,等倭族的船队到来……
不过,不会再是只有她一个人去等。
至少,君弃剑会陪着……
屈戎玉笑了,带点期待、又有些傻气。
日落西山了。
开始有些乞丐叁叁两两、又或成群结队来到君山,不一会儿,君山周边已聚
集了不下百名乞丐。
不少人发现了屈戎玉,但又想 ̄只她一人,成不了事,等帮主到来再发落,
也就够了,故也没人理她。
这些乞丐大多是从长江河口,由东北方向来到君山,都没发现东南方向百丈
之外,另有一艘中型船。
天黑了,那中型船原本就不显眼。
不一会儿,一艘舢舨急驶而来,那不是一般的快,几乎比屈兵专亲自驾舟还
快!
来了!屈戎玉略整为湖风吹乱的云鬓,仍然坐着,等着那舢舨靠岸。
眼见那舢舨时,还在五十丈开外,不过几个呼吸,便已到了岸边。舟上人鱼
贯上岸,非是他人,正是晨星、蓝娇桃、宇文离、瑞思、白重、君弃剑。
他们一登岸,便见了一身稿素、坐在岸边的屈戎玉。这是丐帮大会,满坑满
谷的乞丐,却有一个玉雕般洁美无暇的姑娘坐在一旁,那太显眼了,由不得他们
不去注意。
前五人只是一怔,而后面面相觑,不知该作何反应。
屈兵专死了,影响不可谓不大,屈戎玉今次来此,为了什么?
妥协?投靠?还是报仇?
君弃剑将舢舨拉上岸,搁了浅,扫视五人一眼后,便向屈戎玉行去。
屈戎玉仍然坐着,没动,不需要动。
她很自信,极度自信,她知道君弃剑一定会来陪她坐着。
果然,君弃剑来了,他在屈戎玉身旁蹲下了,开口第一句话是:我很遗憾
……
是么?屈戎玉哂笑道。这笑容有点凄然。
你们都说,云梦剑派图谋不轨,与倭族、云南、回纥、吐番、甚至二十一
水帮联盟勾结……而今如何?屈戎玉转首正视他,幽幽问道。
这问题很直接、又不直接。
这不仅是在数落君弃剑的愚昧,也表示出自己的无辜、爷爷的委屈……
君弃剑慨然一叹,又重覆道:我很遗憾……顿了顿,又道:如今我全
看清楚了……我知道自己该怎么作。河伯生前不能作到的事,我会替他作到。
不用!屈戎玉冷然道:我会去作!
这句话,乃是欲擒故纵。
她太自信了!浑不知正有另一艘船,足可影响她整个剧本的船正向君山来。
但君弃剑也不知道,他微微一愣,又道:河伯……他老人家不能作到,你
独个儿要作,不是太……太勉强么……
屈戎玉不出声了,接下来她要等,等君弃剑自个儿将她想听的那句话说出
来。
君弃剑犹豫了。
他明明知道,不管於公、於私,自己只要说一句让我帮你吧,一切便大
功告成、水到渠成!可这句话哽在口中,硬是吐不出来。
他心里出现了一杯茶……
那是一杯龙井,二爹斟给他的龙井。当他想喝的时候,这杯茶已经冷了。
这件事给他一个警惕:龙井固然是好茶,但再好的茶,若品之失时,不仅无
味,甚至会很难喝!
君弃剑又望了屈戎玉一眼,这才发现,屈戎玉上妆了。
认识她的时日虽然不长、但也不短,第一次见她上妆。
同时也发现,她的眼睛有点红,而且,人瘦了。
原本,屈戎玉的体态已到了纤合度、近乎极端的完美,她的眼神则是集智
慧、幽远、洞察等诸般内涵於一体,除了出身兵家之外,屈戎玉是无可挑剔的。
而今,那眼神再无任何诡谲的气息,她身上也没有任何以整蛊他人为乐的氛
味了,剩下的,仅是失去亲人的凄楚、还有让人心疼的单薄……
难怪她要上妆,那是要掩去憔悴。
是了,屈戎玉已站到了悬崖边上,她再也退无可退……
定要有个人,要有人将她拉离崖边。否则,只要风一刮,她便会被吹下崖去
;雨一下,那危崖便会崩塌断落……
不能等了!不能再等了!再等下去,茶便冷了、要人亡崖空了!
君弃剑轻轻呼了口气,唇齿微启,正要开口,身后忽尔一人问道:屈姑娘
,敢问你是一个人来?
君弃剑一怔,猛然回神了,屈戎玉不需抬头,便知问话的人是瑞思。她淡淡
回答:很重要?
不,不重要。瑞思微笑,施施然走了。
君弃剑定了定神,再次准备发腔,忽又闻许多人连声喊道:叶敛!叶敛!
快过来,咱们要给你个天大的惊喜!
君弃剑一怔,起身、回首,便见到曾遂汴、王道、怀空等人逐步行下一艘大
型画舫,看到这些人,他心里自然高兴,但终未移步。
一行人赶牛牵马携手行近,王道满脸笑意,喜孜孜道:你猜,我们给你带
了什么礼物回来?
你们便是很好的礼物。君弃剑真诚地笑道。
是的,他心里一直都认为,这些朋友是他出道以来,上天所给的最好礼物。
王道连连摇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