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姨娘瞥眼瞧着慕高枫凤眸中的种种复杂情绪,嘴角勾出一抹笑意。
她软软起身,将身子小心翼翼地依偎进慕高枫的怀中,声音凄苦,“老爷这将近一年的时间都戍守在边关,边关寒风冷雪,贱妾心里无时无刻不在为老爷心中担忧。贱妾每日都要为老爷和尘儿祈福,可是……”李姨娘声音隐隐有了哽咽之意,“或许是贱妾的诚意还不够,尘儿这才……”李姨娘说着便将头埋在慕高枫的怀中低声哭了起来,温热的泪水,打湿了慕高枫胸膛前的衣裳。
慕高枫掩在袖中的手微微颤抖着,松了又紧,紧了又松,犹豫了好一会儿,他才颤抖而又缓慢地伸出手准备轻轻揽过李姨娘的身子,可那温热的大掌就在要碰到李姨娘的肩膀时,手指缓缓地蜷了起来,最终收为了一个死死攥着的拳头,他伸出去的手收了回去。对于李姨娘紧偎在他怀中的这一个动作,没做出任何的反应。就如同一个雕塑石化在了那里一般。
“老爷,你不在府中的这些日子发生了许多的事。”将头深埋在慕高枫怀中的李姨娘瓮声瓮气地说到,“蝶儿死了,柳姨娘也死了。如今,这偌大的将军府,确是人越来越少了。”
“这事歌儿也书信给我说过。”慕高枫语气中一片平静,完全没有半分惊讶之色,一切在他看来似乎都正常不过。
这倒让李姨娘心中大吃了一惊。老爷向来注重亲情,蝶儿和柳姨娘相继离世,她这番不经意地提起,本以为可以引起老爷对慕挽歌的怀疑,却没想到,慕挽歌竟是早已经将这些事都一一给老爷说了。而且,她不知道,那个喧人到底用了什么手段,如何会将老爷说服得这般服帖,竟然连半点怀疑也无?这个喧人,还真是不简单!
“老爷,今晚,你还要去书房吗?”李姨娘声音柔得仿佛能滴下水一般,话中的意思已经是再明显不过。
慕高枫眉目冷峻,从鼻中淡淡应了一声,“嗯。”
那声音虽小,却如同一声惊雷般炸响在李姨娘的耳畔。她强压住心中的酸涩,也不再多加挽留,因为她一直都知道,他决定了的事没有人能够改变,除了那个人。
呵呵……真是讽刺,她经历了这般丧子之痛竟也不能留住他。那个女人,她自认自己哪样都远胜于她,美貌才气性情,她哪样比不过那个人?可他的一颗心偏偏全落在了那个人的身上,自此,再也看不下其他人。就连那个……身份尊贵之人,他也不多看半眼。
“书房寒冷,老爷还是披上披风。”李姨娘说着命丫鬟找出一件厚重的披风,小心翼翼地为慕高枫系上,细心体贴地为慕高枫理了理衣袍后,就递给了慕高枫一盏纱罩宫灯,轻声嘱咐,“老爷路上当心……咳咳……”李姨娘话还没说完,就被一连串的咳嗽声打断,不过一会儿,原本苍白着的一张脸,刷的一下变得通红。
“你身子不适就别送了,回屋歇着。我乃军旅中人,又怎会那般不禁事儿?”慕高枫眼神复杂地看了一眼李姨娘,转身准备离开之际,却突然回过了头来,缓缓伸出手,动作僵硬而又生涩地为李姨娘将她那鬓旁的碎发给拨到了耳后,“门口风大,你进去。”他话一说完便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开,只给李姨娘留下一个高大英挺的背影,在雪地上曳地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