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的话说得高深莫测,听得慕挽歌莫名其妙,心里隐隐有种不详的预感,这种感觉,很不好。她总觉得,皇后身上藏着巨大的秘密,那个秘密,和她密切相关。
不过,她想,皇后肯定是宁死也不愿意将那个她深埋心间的秘密告诉她的,所以,她也没必要在她身上更多地浪费精力,只要,时机到了,那个秘密,总有一天会浮出水面的。
“我,不在乎……”慕挽歌眯眸,冷然地看着皇后,一字一句极为缓慢地说到。
皇后眼神一深,嘴角微勾,淡淡反问,“是吗?”皇后嘴角弧度加深,“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皇后这话,似是在对着慕挽歌说,又似乎是在喃喃自语。
慕挽歌闻言,眼底闪过一抹不明的意味,她抿了抿嘴角,轻笑一声,面上尽是毫不在意之色,那副模样,就好像是在告诉皇后:你拒放马过来,我奉陪到底!
慕挽歌不再看皇后一眼,转身,就向着外面而去。
等在外殿的贤妃,看着绷着一张脸从内殿走出来的慕挽歌,嘴角一弯,淡然问到,“事情问完了?”慕挽歌淡淡地睨了贤妃一眼,面上神色不动,平静无波地轻嗯了一声。
贤妃悠悠叹了一口气,回眸瞧了瞧那深掩在珠帘之后的内殿,眼底神色变化不明:叶流珠,这或许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以后,你再也不能和本宫斗了……
贤妃眼神微微一动,回眸,转身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凤栖殿。
是夜,外面飘起了小雪,寒风透过微微支开的汹涌地灌了进来,空荡荡的殿内,风声回响在殿内,发出呜咽的声音,听来断人心肠。
皇后一袭素净的白袍,站于殿内支开的窗户前,透过支开的细纱窗户,皇后能够看见外面飘飘洒洒的雪花,在寒风的席卷下,飘飘荡荡地直往地上坠去。
落雪无声……
灌进来的风,撩起了皇后宽大的衣袍,迎着寒风,跌跌荡荡,一头泼墨般的青丝,被一支珠钗懒懒束着,迎风上下飞舞,她整个人美得,就像是一副水墨画般,让人忍不住直了眼。
在她身后,一个太监半弓着身子,手中持着一个檀木托盘,上面,正放着一杯琉璃酒盏,在昏淡的烛光之下,荡着盈盈地光泽。
“娘娘,该上路了。”身后的那个太监正是近身服侍北辰傲天的常公公。
此刻,他弓着身子,耐着性子,满是恭敬地提醒。
虽说,眼前这位主儿已经被除去了凤印,而且,即将结束性命,可他知道,圣上的心里,一直都是有着眼前这主儿的,不然,圣上也不会顶着群臣的压力,强行下令,待她去后,仍以皇后的规格下葬。
“在我走前,能不能让我先去看看梅。”皇后双眸凝视着外面纷纷扬扬的白雪,声音极轻地问到,话语中隐隐含着几分祈求之意。
如今下着小雪,腊梅迎寒而绽,暗香浮动,一定是一番美景……
其实,她是不喜欢梅的……只是因为,梅花树下,是他与她的初见,而且,他说过,她与梅花很像,坚韧果敢,独自绽放。所以,自那以后,她才深深的爱上了梅花,一切,不过皆是因他而已。
“这……这……”常公公话语中带着几分为难之意,这定好的上路时辰,怎么能说耽搁就耽搁?
“用不了多少时间,我只是……想看看。”皇后声音低了几分,盯着外面漫天雪花的眸子,渐渐变得空灵幽远了几分。
“这个……”常公公一张脸上写满了犹豫,他缓缓转头,目光下意识地看向了一个方向,盯视了一瞬后,他才缓缓回过头来,犹豫了一下才慢慢地说到,“娘娘请……”常公公说着微微侧开了身子,给皇后让出一条道来。
皇后嘴角微微一弯,噙出一抹淡淡的笑意,“谢过常公公了。”皇后说完对着常公公轻点了下头后就直往着殿外而去。
常公公端着那个托盘,不紧不慢地跟在了皇后的身后。
皇后一路脚步轻快,一张素白的小脸微扬,冰冰凉凉的雪花飘落在皇后的脸上,带起一阵凉飕飕的感觉,很是舒服。
“嗯……嗯……哼……”皇后嘴中哼出了轻快的小调,那是常公公曾经不曾听过的怪调子,他深刻怀疑,这个前皇后娘娘,该不会是经受不了什么刺激,脑子出了啥问题?
他心中虽是如此想着,可他面上却不敢表现出丝毫,仍旧一副恭恭敬敬地模样,不紧不慢,维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跟在皇后的身后。
皇后一路慢慢地旋着,跳着,脚步轻快地直往梅园而去,脸庞微扬,那副模样,就像是一个纯真至极的孩子一般。
不过一会儿,皇后就来到了梅园,停住了脚步。
扫目望去,梅花开得烂漫迷人,枝桠间,夹着点点白雪,衬着或红,或白,或黄的梅花,美丽得让人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皇后眼底荡开层层笑意,抬步缓缓地走了进去。
这满园的梅花是……他曾经送给自己的大婚之礼。
他当初说要给自己一个惊喜,可,自己当初在他满目期待的眼神中,做了什么?说了什么?
皇后眼眸微垂,掩去了眼底的一抹黯然。
她当初不是故意的,她只是气极了……
皇后缓缓伸出手,纤长的手指轻轻地抚上了那在枝头颤动的梅花,嘴角微抿,手指缓缓下滑,抚上了那粗糙的树干,再下移,指腹触摸到一条一指宽的剑痕,那般明显,明显到她想忽略都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