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开运厨具,站在门口一打量,元庆看见了那个门口亮着灯箱的羊肉馆,快步走了进去。
元庆要找的人就在对面的一个单间,推门进去,除了穆坤还清醒着,全是醉汉。
老疤举着一个酒杯过来嚷嚷着让元庆喝,元庆挡了一下,问穆坤:“万杰人呢?”
穆坤瞅让他走了。”
元庆摸摸老疤的肩膀:“对,疤哥,应该让他走,不然容易出事儿。”皱皱眉头,拉着穆坤出了单间。
站在门口,元庆详细问了问事情发生的经过,最后说:“以后你办这样的事情不要让很多人知道,比如今天这事儿,你应该先派个兄弟过去找我或者小满。明白我的意思?”穆坤说:“当时我太兴奋了,就想先收拾他一顿……我想通知你的,疤哥不让,疤哥说他做得了主。”
“对,这事儿他没错。表哥呢?”
“他没来。”
“德良呢?”
“我来的时候他正要走,一个长得像泰森的大个子在外面放鞭炮,他说是魏大浪又喝高兴了,出门找他去了。”
“万杰走的时候说过什么?”
“别的没说,只跟老疤说了一句,刘哥,你是个好人,我会报答你的。”
“穆坤……”元庆拉穆坤蹲下,语气缓慢地说,“你打过劳改对吧?我不用跟你说很多对吧?”
“对。”
“你跟的人是我还是老疤?”
“元哥,老疤也是咱们的人啊……”
“先回答我的问题。”
“是你。”
“那我就不再多说了。”
“元哥,有些事儿我真的很糊涂,”穆坤用一块石头用力地划地,“我刚出来的时候,按照你的吩咐,直接跟了小满哥,可是小满哥很粗鲁……我不是说他的坏话,他真的很粗鲁,谁的话都听不进去……算了,这些话我不该说。小满哥带着我们混,身边有谁就是谁,从来不分谁近谁远,除了表哥能跟他说上两句,别人只有跟着他出去打架的资格。元哥,你跟我说,咱们圈子里的兄弟,哪个是可以割头的?”
“都可以割头,但是割头要割给值得一割的兄弟。”
“我就是这个意思,你告诉我,哪些是值得一割的兄弟?”
“德良。”
“其他的呢?”
“你自己去想,”元庆站起来了,“回家吧,不要再回去喝了。”
漫步回家的路,元庆的心忽然有些沉重,这帮兄弟跟着我,我会给他们带来比别人更好的生活吗?
月色如水,元庆的影子拖在地上,一忽被树影淹没一忽拖出来,一次次地轮回。
我不能在家里住了……元庆想,我正在走的这条路不允许我住在家里,我妈和老爷子经不起折腾了。元庆下了离开家外出租房住这个念头不是一天两天了。刚回家的那几天,元庆就觉得自己跟哥哥嫂子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隔阂。吃饭的时候,嫂子就像对待客人那样又是夹菜又是添饭的,嘴里还时常念叨,多吃点儿,不够下次让你哥多买点儿,咱们家不差那点儿钱。哥哥也随声附和,对,让弟弟多吃,这些年他受了不少“磕打”……这让元庆感觉很不舒服。过了几天,元庆塞给嫂子几千块钱,嫂子不接,后来大哥偷偷告诉元庆,嫂子害怕那些钱是偷来或者抢来的。有一次,元庆对老爷子说,我要是搬出去住,我哥和我嫂子不会乱寻思吧?老爷子说了俩字:不会。很无奈的样子。
就这么着吧,天一亮就出去找房子,元庆加快了步伐,找到合适的房子就让胡金也过去,这小子炒得一手好菜。
远处有洒水车的声音,抬头看看,元庆发现,天已经开始放明。
火车站西侧的早市已经开始上人,几家油条铺子的大锅也已经在门口支起来了。
元庆走到一家油条铺子门口,找一个马扎坐下,点上一根烟等候早餐。
突然,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元庆定睛一看,梁川蹲在一堆裤衩和袜子后面叫卖:“都来看,都来瞧,买条裤头逞英豪,哪怕你是软如酱,穿上天天硬成枪。真金不怕火来炼,好货不怕做实验,又滋阴来又壮阳,男人女人都一样,女人穿上能干活,男人穿上吓死狼,不喝酒,不抽烟,穿条裤头为哪般?回家不挨老婆扇……”唱一气,梁川摘下挂在裤腰上的水壶,喝两口水,接着唱。
元庆想要过去逗逗他,油条上来了,先吃饭吧,太饿了。
一个女人蹲到那些袜子的跟前,一双一双地翻检。
梁川开始介绍:“纯香港货,顶穿……人民币,真吃香,一张票子整一双,十块钱的花不了,拿着九块往外扬……”
那个女人好像在跟他讲价,梁川大声吆喝:“赔了,我上货就九毛。”
女人要走,梁川拽住她,接着唱:“好好好,对对对,王三姐挖菜寒窑睡,薜宝打雁薜平贵,卖给你,不算赔,因为我知道你是谁,你就是,省长千金王月桂,市长太太李小翠……”那个女人被他逗笑了,一下子买了十双袜子,梁川不唱了,蘸着唾沫数钱。
元庆吃完油条,冲梁川,继续唱啊!”
梁川没有抬头:“富人富,穷人穷,富人穷人都得忙,一天不忙换了样,说你富,你就富,说你穷,你还不服李嘉诚,活就活个明晃晃,活着就比死了强……咦?谁在喊我?”一转头看见元庆,揣起钱往这边跑,带起来的一条花裤头飘到路中央,直接被一个老太太捡走了。
元庆刚一站起来,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