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坤说,他们是来送我的,怕我出事儿。
肖卫东有些恼火:“跟着我会出事儿吗?俩彪子……听说你们三个是把兄弟?”
穆坤点头:“嗯。东哥,你就别打听这个了。你先告诉我,咱们这是要去修理谁?”
肖卫东说:“到了你就知道了。”环视大家,笑着说,“一会儿找到他,你们看我的眼目行事,要是他的人不上来掺和,你们都不要动,万一他们的人捣乱,你们直接给我把他们控制起来,不许打扰我。还有,不要动家伙,就算他们动家伙,咱们也不要动,不然算欺负人。”
“知道了东哥,”穆坤笑道,“万一人家有枪呢?”
“有枪就更好玩了。让他打,看他没有没有那个胆量,没有就‘尿’了,有就等着去坐牢吧。”
“东哥说话轻巧,万一伤了咱们的弟兄呢?”
“你们是白给的?”肖卫东一哼,“元庆派你来,难道你带来的全是脓包?”
“这话说的……”穆坤一挺胸脯,“不瞒大哥说,这几个兄弟是腾龙公司最精壮的力量。”
“那就听我的吧。”
车拐下立交桥,沿着一条土路接近了目标。太阳升起来了,晨雾一下子被驱赶得干干净净。
车驶过一座石头桥,停在了一家商店侧面的一块空地上,大家招呼一声,鱼贯下车。
肖卫东站在车旁点了一根烟,问夏提香:“你打听过四污烂住在哪里了吗?”
夏提香刚点了一下头,穆坤就惊叫一声:“好家伙,咱们是来抓四污烂的?他可是个猛人!”
肖卫东皱着眉头瞥了穆坤一眼:“元庆选你来,就是让你长别人威风,灭自己士气的吗?”
穆坤吐一下舌头,脸涨得通红:“我不过是提醒提醒东哥……哥你放心,我不是你想的那种人。”
肖卫东猛抽两口烟,摔了烟头,冲夏提香一摆头:“走。”
穆坤招呼弟兄们跟上,肖卫东回了回头,穆坤会意,示意大家放慢脚步,远远地跟着。
夏提香在前,肖卫东在后,穿过几条胡同,站在了一条大街上,大街上没有几个行人,显得有些清冷。
夏提香抬手指了指对面的一座二层小楼:“这是他的家。”
肖卫东退到胡同里,冲那座小楼努了努嘴,夏提香轻咳一声,提起自己的大箱子走向了那座小楼。
夏提香在拍门,出来一个打扮得妖里妖气的女人,二人说了几句话,夏提香回来了,摇头。
“他没在家?”
“好几天没回来了。他老婆说,他这几天住在一家饭店里。”
“哪家?”
“跟我走。”
夏提香走出胡同,沿着马路牙子往南走,肖卫东拉住了他:“既然知道他在哪里了,咱们先吃饭。”
夏提香说:“还吃啥饭呀,赶紧‘修’完了他,咱们回去,厂里很多事儿等着我呢。”
肖卫东一瞪眼:“听我的还是听你的?”
夏提香继续走:“听你的。”
在一个小餐馆门口,夏提香停住了脚步:“我不喝酒啊。”
肖卫东一把将他推了进去,回头朝跟上来的穆坤一笑:“进来陪我喝两杯。”
餐馆里一个人也没有。
夏提香对站在柜台后面的一个女人仰了仰下巴:“来一瓶人头马,两瓶杰克丹尼,四只龙虾。”
女人发懵:“烧饼、油条、包子、咸菜、稀饭……”
夏提香说声“clodhopper”,一屁股坐在了身后的一条板凳上,“二锅头、咸菜、八斤油条!”
穆坤吸着冷气吐了吐舌头:“老天爷,装逼装出档次来了……”
夏提香招呼进来的兄弟靠他坐着,吃饭,肖卫东拉穆坤坐到一个靠窗的位置,喝酒。
半小时后,一瓶白酒没了,穆坤有些醉意,卷着舌头说:“哥你是不是在跟人家武松学呀,一个铺子喝一碗。”
这倒提醒了肖卫东,肖卫东咧开大嘴笑了:“对,对对,咱们换个地方再喝!”
穆坤说声“好”,起身出门,拉着他的那帮兄弟就跑,一眨眼没了影子。夏提香不解,回来问肖卫东:“大坤怎么走了?”肖卫东也纳闷:“什么意思他?”走出来,四处踅摸,“娘了个x的,元庆怎么给我派来这么个迷汉?”夏提香疑惑地念叨一声“不会吧”,往南走两步,一眼看见穆坤蹲在一个垃圾箱后面呕吐,一下子明白过来,走回来大笑:“卫东大哥你有种,没等开战先喝挺了了一员大将。”
肖卫东也明白了,冲穆坤喊一声“回去开车”,生怕夏提香也跑,一把拽过他的皮箱,转身往另一家饭店走。
夏提香想上来抢他的皮箱,打量一眼肖卫东壮硕的背影,自觉不会成功,怏怏地摇摇头跟上了。
在这家饭店,肖卫东就着一盘辣白菜又喝了一瓶二锅头,解开上衣扣子,捧着肚子走了出来。
太阳已经升起老高了,天气十分晴朗,一缕一缕的浮云挂在天上,水彩画似的一动不动。
肖卫东站在门口打了一个酒嗝,将皮箱递给夏提香,嘬一下牙花子,一偏头:“前头带路。”
夏提香巴不得他赶紧“修”完四污烂,也好立马赶回去,因为他跟菲菲约好要去观赏菊展,趁机将自己连夜赶制的一只贝雕手镯送给她聊表相思之苦,脚下踩了滑轮似的往前忽悠。肖卫东的脚步有些踉跄,鸡啄米也似一杵一杵地追赶夏提香,脚下一溜尘土。
在一家看上去古色古香的饭店门口停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