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月后,小春在北方市场站稳脚跟,一切都在按部就班地进行,小军带着大伟走了,二人直接住到了公司的一间办公室。
本以为小军给小满腾出了房子,小满一家三口会搬回来住,可是没有,回来的只有小满一个人。
小满搬回来的当天晚上,元庆过来看他,问:“小凤和孩子呢?”
小满,今年冬天肯定会很冷,这才十一月底就冻得我不敢出门了。”
元庆知道再问下去小满会发火,笑笑,不说什么了。
小满递给元庆一张儿子的照片,笑道:“收好,这也是你的儿子,想他了就拿出来看看。”
元庆揣好照片,问:“咱儿子叫什么名字?”
小满说:“向天赐,是夏提香给起的,意思是上天赐给我的。”
元庆翘了一下大拇指:“这名字不错。”
小满拿出一瓶洋酒,给自己和元庆倒了一杯,嗅着杯口问:“你把五连发从市场撤回来了?”
元庆点了点头:“他自己要求回来的,说他不愿意跟着小春干,这小子拿‘老货’架子呢,呵呵。可也是,小春比德良小了五六岁呢。孙洪那事儿我跟德良交流过,德良很难受,什么话也不想说……我没让他去找孙洪。你是知道的,德良是个‘猛子将’,三句话不对茬儿,拳头就上去了,我不想让他们成为死敌,毕竟他们是把兄弟。穆坤也知道这事儿了,跟我说,他从此与孙洪恩断义绝,我没说什么。”
“我觉得你应该去找一下孙洪,或者给他打个电话。”
“我不知道该跟他说些什么,”元庆的脸上闪过一丝惆怅,“这些日子我想了很多,总是怀念以前在一起的时候。”
“我也这样……”小满笑了笑,“随他去吧,人各有志。”
“先这样吧。我担心的是,将来他跟咱们发生直接冲突,无论结局如何,传出去都很难堪。”
“那倒没什么,”小满啜了一口酒,“万一他胆敢直接面对咱们,那就弄挺了他,以前的情谊一笔勾销。”
元庆垂下眼皮不说话了,眼前浮现出他跟孙洪在劳改队时的一些破碎的影像……他觉得这些破碎的影像犹如被一面玻璃阻隔,尽管它还清晰可辨,但却再也无法回去。元庆想起就在不远的过去,他还跟孙洪通过一次电话,叮嘱他不要松懈追踪万杰,他一定会给穆坤和孙洪报仇,可是为什么不长时间他就变成了这个样子?元庆不是一个特别理想主义的人,他知道一些人性的弱点,也理解和接纳某些弱点,可是他实在想不出孙洪为什么要抛弃多年培养起来的感情,抛弃自己还算安稳的生活,去帮一个他不太了解的人打天下。元庆觉得自己受了伤害。
小满喝了杯中的酒,好像觉得冷,将自己埋在沙发里,蔫蔫地说:“我觉得我这一生很不幸。”
元庆吃了一惊:“不幸?你怎么会说出这两个字来?”
小满双手捧着脸,一下一下地搓:“我不想说……”
元庆哼了一声:“你别身在福中不知福了。年纪没有我大,你先有了后代,还想怎么着?”
小满摇了摇手:“我属于一个很失败的人,出击、挨打,再出击,再挨打……”
这番话让元庆更感觉糊涂,他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我们目前所得到的利益全是空的?瞅瞅小满闷闷不乐的样子,元庆觉得他这是想起了那些伤心的事情,打个哈哈说:“毛主席说,吃饭在前,拉屎在后,不是白吃了吗?睡觉在前,起床在后,不是白睡了吗?咱们没吃亏。”
小满斜着眼睛看元庆:“二哥你‘缺一管儿’呢,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
元庆不想跟他抬杠,笑道:“爱什么意思什么意思吧,我听不懂。”
“铁血男儿,应该在强大的对手面前无所畏惧,以更大的勇气给予迎头痛击。”
“朗诵课文是吧?”
“哦……”小满蓦地哆嗦一下,僵硬地从沙发上坐了起来,“我说什么了?”
元庆觉得小满好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但他感觉更深的是他那句关于铁血男儿的话,他所指的强大对手是谁呢?元庆觉得这个人不应该是广维,小满一直没拿广维当回事儿……元庆的脑子有些乱,那些破碎的往事不请自来地盘桓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我该好好睡一觉了。
元庆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小满那儿走的,只记得自己出门的时候,被刺眼的月光晃了一下。
一脚深一脚浅地走在回出租屋的路上,元庆摸出小满儿子的照片在月光下晃,看不清楚,上面一片模糊。
回到出租屋,元庆刚脱下外套,岳水幽灵似的从卧室走了出来:“小哥,你没事儿吧?”
元庆一愣,上下打量岳水:“为什么这样问我?”
岳水也在打量元庆:“没事儿就好……小哥,你是从小满哥那儿回来的吧?”
元庆点了点头:“你好像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吧?”
岳水期期艾艾地嗯嗯了两声:“小哥,不是我多嘴,这事儿我要是不告诉你,我在你的眼里就彻底不是自家人了……”
“你说。”元庆坐下,心莫名地揪紧了,他突然就觉得岳水即将要说的事情牵扯到小满。
“我说,你别发火……”
“说。”
“小满哥前天晚上被人‘摸’了……”岳水挨挨擦擦地坐到元庆的对面,颤着手点了两根烟,递给元庆一根,抖着嗓子说,“当时我在场,可是我吓破了胆,连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