闷坐了一会儿，桌子上的电话又响了，接起来，里面响起的是肖卫东的粗门大嗓：“你是谁？我找小满！”
小军闷声说，小满不在。
肖卫东听出了小军的声音：“找你也行。”
小军笑了：“东哥一直不重视我啊，先找你满弟弟，满弟弟不在才找我啊？说吧，什么事儿？”
“我不想在卫国这儿干了。”肖卫东的语气很郁闷，无精打采的。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吗？”
“你把千娇百媚歌舞厅承包给我，我知道现在那边没个正式的人管理，我想去。”
“哈哈，东哥你有点儿意思啊……你不是瞧不起这个买卖，还打算着要回电机厂上班的吗？”
“别闹了，我还得回得去呢。我想通了，将就我这号人，最多也就当这么个经理了……”
“这事儿还真不好办呢，”小军想了想，开口说，“你是知道的，那个歌舞厅菲菲已经在那儿了，合同是三年……”
“菲菲？哦……好吧，”肖卫东沮丧地笑了笑，“这个电话算我没打啊，你就别告诉小满了。”
“行，我不告诉他。东哥你也别着急，要是不嫌弃的话，我让许江滚蛋，你去市场。”
“能去我早就去了……呵，再说吧，”肖卫东在那边叹了一口气，“我他妈就像一根枯草，连根都没有了。”
“东哥在作诗是吧？”小军感觉过意不去，刚要再说什么，电话已经挂断了。
一片落叶被风砸在窗玻璃上，小军忽然就有些伤感，他觉得自己跟肖卫东一样，就像这片落叶，没有根，也不知道自己的归宿。
随着一阵紧似一阵的风声，有沙沙的雨声传来，空气越发显得寂静。
小军理解肖卫东的心情，他确实不能呆在卫国工艺总公司了……
前几天，小军在路上遇见江波，两个人闲聊了几句。
江波说，那天他去找肖梵高，想请他吃个饭，感谢他把自己推荐给元庆，这才有了现在这份像模像样的工作。进到厂里，江波没找到肖梵高，倒把自己搞得心情荒凉……卫国工艺总公司几经风雨，这次基本算是倒闭了，除了肖卫东带着几个保安在门口溜达，厂区基本见不到几个人。跟一个以前认识的伙计蹲在厂门口聊了几句，江波才知道，肖梵高和夏提香又开发新的市场了——开减肥连锁店。那个伙计说，“肖总”和“夏副总”绝对有商业头脑，他们俩发现减肥这个行业利润巨大，就利用厂里的设备做了十几台“电子减肥仪”，取名“仪丽”，然后在报纸电台大做广告，用夏提香的话来说，这叫地毯式轰炸。还真有效果，做好的那十几台“仪丽”在短短的几个星期之内售罄。二人大喜过望，号召工人加班加点制作减肥仪，还提出了一个口号：大干一百天，赚座金山过大年。正干得热火朝天，消费者协会的人来了……
江波说，听到这里，他的心凉飕飕的，觉得生意场上的肖梵高就跟当年欧洲画坛上的梵高一样凄惨。
后来，江波才知道，敢情人家肖梵高不是梵高，是毕加索，不玩耳朵，玩现金。
肖梵高和夏提香另辟战场，辗转到了河北，在一座城市里开了一家“仪丽减肥美体中心”。这次，他们接受了上次的教训，不做硬广告，改做软广告——让附近的几个女人免费来他们店减肥，同时花钱雇了很多下岗女工没日没夜地在门前排队。这样一来，减肥效果倒在其次，人气一下子就上来了。大家口耳相传，一时间“仪丽减肥美体中心”门庭若市，声名鹊起。二人不慌不忙，一边“减肥”，一边动员那些眼红的人加盟“仪丽减肥美体中心”，名义上不收加盟费，实际上销售纯属“三无”及“假冒伪劣”产品的“仪丽减肥仪”，大发其财。
听了江波的讲述，小军直接给肖夏二人下了结论：骗子。并以此断定，肖卫东很快就会离开他们。
果不其然，肖卫东这就开始打电话“找工作”了。
怎么办？小军闷头抽了一阵烟，突然有了一个主意，心中也变得敞亮起来，抓起电话拨了一串传呼号码。
电话很快就回了，说话的是小春，收到糖果的孩子似的笑：“军哥，我就知道你会给我打电话的。”
小军没有罗嗦，直接说：“你说的那事儿办吧。前提是，李总必须先出一半的定金。还没动手这个期间，你不要乱动，我会派人跟你联系的。你只负责跟李总单线联系，然后就把我派去的人领到该去的地方，然后你就离开现场，不要露头。还有，以后牵扯到暴力的时候，你不能出面，把事情报上来，由公司安排人过去处置。”
挂了电话闷坐片刻，小军给许江打电话，让他来一下。放下电话，望着窗外的小雨出神。
许江推门进来了，一脸虔诚的敬意：“军哥，我已经带着我的兄弟在市场住下了，你还有什么话尽管吩咐。”
小军按着许江的肩膀让他坐下，笑着给他点了一根烟：“有没有想法把自己的名声再提高一下？”
许江双手接过烟，不抽，定定地瞅着小军：“军哥别这样，有事儿尽管说。”
小军摇了摇手：“对，是我的事儿，也是你的事儿。先回答我，你是不是腾龙公司的人？”
许江横一下脖子刚要表示对这句话的不满，见小军冷冷地盯着他，连忙点头：“是。”
小军坐到许江的身边，柔声道：“如果有人做一些危害公司发展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