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小满有些后悔,自己的行踪最好不要这么早就让别人知道,皱皱眉头换了一个话题:“你妹妹还在家里闲着?”
小喜说:“她闲不住,跟着楼下的一个大姐在夜市卖一些小挂件什么的,还不错,说要帮我赚钱买房子呢。”
小满的心忽然就是一热:“以后你不要跟我提房子房子的,我说了,那处房子是你的,我给你了。”
小喜很倔犟,慢条斯理地说:“我爹活着的时候经常对我说,要拿自己应该拿的东西……所以,我懂事儿以后就不做贼了。”
妈的,这小子逻辑混乱,这能是一码事嘛!小满知道自己跟他没法说了,怏怏地挂了电话。
路上很清静,几乎见不到几辆车,路上走着的全是三三两两渔民打扮的人。
今天的阳光很好,直竖竖地从天上照下来,路面就像一条平静的河。
有海腥味道扑进车窗,远远地可见几只海鸟在远空盘桓,海面腾起的雾气也依稀可见。
面包车抖了几下,韩老大将车靠到了路边:“小满哥,船上没有什么好吃的,我下去买点儿‘干活’带着。”
小满点了点头:“再搬几箱青啤,我要送给几个那边的朋友。”
韩老大点点头,回头瞅一眼,纵身跳下了车。
阳光刺眼,小满点一根烟,闭上了眼睛,眼前幻化出小凤和天赐的影子,小满的心像阳光下的雪糕,一点一点地融化。
一阵杂乱的脚步声近在咫尺……小满猛地睁开了眼睛——警察!
小满的心就像死了一样,他知道自己要是反抗的话会是一个什么样的结果,雕塑一样地坐着没动。
几个警察动作迅猛地冲上来,一下子将小满摁在了座位上。
小满没想到,就在自己刚刚被警察按住的时候,小喜坐在一辆囚车里发呆,囚车的目的地是劳教所。
小喜刚刚被宣布劳教三年……事情的起因在钱广。
一个星期前,钱广接到了一位多年不见的兄弟的婚礼请柬,本来不想去,听说有不少当年的“皮子”要去,钱广改变了主意。
钱广去了,一看,果然,自己被安排的这一桌有不少当年的“兄弟”。钱广在心里笑了,看我怎么“耍挂”(戏弄)你们。
钱广的本意是,将这个酒席变成自己的舞台,好好表演一把——迷汉们,看看钱爷现在混得咋样?腾龙公司里的尖端人物!
人到齐了,喜宴在中午11点18分开始。
这桌酒席上一共有十二个人,钱广认识**个。这**个人现在都不干“皮子”了,散布在各行各业的都有,但仍脱离不了以前的那身“皮气”,互相打趣一番,然后一齐给钱广敬酒,他们似乎知道钱广现在已经今非昔比了。钱广满怀矜持,一一与大家碰杯,并在心中编排好了后面要说的话,大意就是你们这些土鳖,跟钱爷学着点儿,以后钱爷带你们去腾龙公司承包厕所……可是钱广忽略了自己的酒量不行这码事儿,一圈酒下来,他的舌头就不听使唤了,说出来的竟是:“你们这帮钱爷,谁当土鳖我带他去腾龙公司的厕所……”后面不知该说什么,干脆喊了一声“妈x的,我很不‘二五眼’啊”,歪躺在椅子上冲头顶的吊灯使飞眼儿。大家想笑不敢笑,眼睛一齐瞄向了领酒的那个人。
那个人是一个比钩针胖不了多少的中年汉子,抱着膀子冷眼看钱广。
钱广意识到气氛有些冷淡,不由得随着大家的目光瞅向中年汉子:“你是谁?”
中年汉子冷冷地一笑:“郭劲松。”
“郭劲松?”钱广冷不丁打了一个激灵……郭劲松是最早一批跟着冷强干“皮子”的人里的一个,冷强被小军杀了以后,郭劲松跟了万杰,万杰进监狱之后,郭劲松因为捅了一个得罪过自己的人,也进了监狱。万杰死了以后,郭劲松出狱了,起初还干“皮子”,后来投奔了古大彬,据说现在跟着古大彬倒腾yáo_tóu_wán和麻古什么的,是个心狠手辣的人,道儿上混的兄弟都知道他现在混得名气很大。
“呦,原来是郭哥……你瘦成蝎虎了,你要是不说,我还真的对不上号了呢。”
“你他妈长了一双狗眼啊,我要是你爹你就对上号了,”郭劲松矜了矜鼻子,“你他妈少在我跟前装逼,我了解你。”
“你了解我什么?”钱广有些醒酒,不甘示弱,紧紧地跟了一句。
“我了解你是因为你的狗性格才混到现在的,不客气地说,你就是小军和小满养的一条狗。”
“我是谁的狗?”钱广遭这一激,脑子有些乱,“我是胡金的……我现在跟着胡金干好不好?你什么口才啊……”
“来,”郭劲松左右瞅了瞅,“你们哪位兄弟帮我把这条狗牵出去遛遛?”
大家面面相觑,没有一个动弹的。
郭劲松瞅了瞅身边坐着的几个钱广觉得陌生的人:“你们牵吧。”
那几个人站起来,走到钱广的身后,拖倒他的椅子,两个人抬腿,一个人拽衣领,吭哧吭哧下了楼。
在楼下的一簇冬青后晕晕乎乎地爬起来,钱广方才意识到,抬他下来的这几个人是古大彬的人,不禁有些胆寒,有些不忿。
怎么办?刚刚扎起来的这点架子就这么让姓郭的给拆了?不行,你拆我的架子,我也要拆你的架子!
钱广横一下脖子,摸出大哥大给胡金打电话,还没开口就后悔了,我怎么跟他说这事儿?弄不好没等说完先挨他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