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蓝田丢了,要不要禀报长安?”
“不可!”段韶双目充血,模样可怖,一字一句低声道:“封锁消息,敢多嘴者,斩!”
蓝田是长安的南大门,蓝田丢了,不用等汉军杀到,杨广就会要了自己的命。
此时此刻,性命最重要。
如能夺回蓝田,尚有周旋余地。
如若不能……
后果,段韶不敢想,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
段韶率领兵马,直扑蓝田。
“报!”距蓝田二十余里,斥候飞至来报。“蓝田城外,新起两座军营,估计是敌常遇春的援军到了!”
“什么?!”段韶大惊。
不可能啊!
“你说什么?估计?!”段韶手按剑柄,眼睛红得吓人。“身为斥候,查报不清,竟敢‘估计’?!”
“将军饶命!”斥候吓得颤栗不止。“敌军戒备森严,难以靠近……”
“再探!探查不清,砍了你的脑袋!”段韶从未如此凶狠过。
不可能!绝不可能!
蓝田谷道路崎岖,常遇春没长翅膀,行动怎能如此之快?
可是,斥候接二连三回来,所报之情,都是一般。蓝田城外,新建了两座军营,旌旗招展,炊烟遮天。从规模看,每座军营至少能容纳两三千人!
“报!”又有斥候奔至。
汉军巡查严密,西凉斥候无法靠近,只能在远处,偷偷张望。
这一次,斥候学乖了。虽看不清楚,心里“估计”,嘴上却不敢“估计”了,十分肯定地汇报道:“启禀将军,两营敌军,四五千众,看旌旗,确是汉军!”
四五千人?
常遇春的先锋营,行动怎能如此神速?!
不可能!
段韶相信自己的判断,也不能无视斥候的情报。???一个斥候可能看错,但不可能每个斥候都冒着掉脑袋的风险,谎报军情。
兵贵神速。此时天还没黑,正是发动奇袭,夺回蓝田城的最佳时机!
可是,新败于冢领山,损兵折将,士气不振。若常遇春的先锋部果真赶到,现在强攻蓝田,等同于送死。
权衡再三,段韶只能按捺下急迫的心情,暂时隐忍。下令原地扎营,多派斥候,待摸清周边情况,再做定夺。
……
这一夜,段韶食难下咽、寝不安席。
自认为邓羌有勇无谋,本该手到擒来,却不料,反中了邓羌的诡计,耻辱莫过于此!
败走冢领山,丢失蓝田城,凄惨莫过于此!
脑子里乱作一团,理不清头绪,段韶还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不对!
不可能!
天兵天将,也不可能来得如此之快,蓝田城外的汉军军营,一定有诈!
蓝田城,经营了那么久,决不能轻易放弃!
段韶打定主意,天未放亮,便起身出帐。带上五百护卫轻骑和一众斥候,悄悄赶奔蓝田城。
借着晨雾掩护,悄悄抵近蓝田城。寻了高岗,登高远望,蓝田城尽收眼底。
“咝……”
蓝田城外,果然矗立着两座大营!
“咦?!”段韶不禁皱眉。
这两座大营,为何布置得如此奇怪?
通常,扎在城外的军营,应与城池成掎角之势,便于互相支援,利于防守。
可是,蓝田城外两座军营,却布置在蓝田城外,北东两个方向的大道之上。如此布置,封堵了攻城之路,保证了城池安全,却将脆弱的军营暴露在外。
“不通兵法,安敢带兵?!”
段韶刚起嘲讽之心,心中却是一阵酸痛。这段日子,正是“不通兵法”的邓羌,将自己玩弄于鼓掌之上。
不能大意!
段韶暗暗提醒自己,伏低身形,微眯双目,仔细观察汉军军营。
天刚亮,正值早饭之时,炊烟升腾,汉军军营几乎完全笼罩其中。
从炊烟情况分析,果然如斥候们所说,两座军营,至少驻扎有三四千人。
可是,段韶并不相信!
细细观察,果然有问题!
炊烟虽然稠密,但是,汉军军营之中,人影稀疏!
早饭之前,各部各队要整队集合,点名报数,是军营最忙碌的时候。
本该人来人往,为何少见人影?!
而且,军营规模虽大,但营寨外,摆放的鹿砦拒马少之又少,显然是仓促之间,草草构建而成。
有诈!一定有诈!
“来人!”段韶唤来护卫轻骑校尉。“你二人,各带二百轻骑,佯攻敌营,试敌虚实,不可冒进!”
“诺!”
两队轻骑,分开左右,渐渐抖缰提速,高声呐喊着,向汉军军营发起冲锋!
“敌袭!敌袭!”
“呜呜呜……”
“梆梆梆……”
汉军军营内,号角梆子声骤然而起!
“杀啊!冲啊!”
有喊杀声,从营寨附近的树林中传出!
汉军声势不小啊!
段韶不惊不慌,双眼紧盯着汉军军营和树林等处。
“可恼!混账!”段韶怒不可遏,爆出粗口。
又中了汉军的诡计!
汉军声势虽大,但只闻其声,不见人影。进攻的西凉轻骑,已抵近营寨,但汉军军营中,防御的箭矢,却是稀稀落落!
哪里有几千援军,敌人只是故弄玄虚,摆设了两座空营!
段韶脸上,阴霾密布,儒雅之气,一扫而光,取而代之,是满满杀气!
走到一众斥候面前,段韶厉声大喝:“这便是尔等斥探的情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