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彻不同,他心中感慨无限,即便国庆好友归来同聚,他也未这么感慨,大概他重新回到五个月前,高考的前两个月,熟悉的教室,周围熟悉的同学,他的感慨会更多些,但现在也很足够。
仿佛一切都未发生,仿佛黄粱一梦。
这种愣神,这种心理规避,让他拾起了久违的习惯,也习惯性地开始拿笔,开始做笔记,翻开笔记本,却发现自己早已在很多年前记下这些内容。
笔落下纸,却发现自己的字迹与当初的自己已如天渊,在极东和九州的常年毛笔字,剑法和道法感悟都无声无息而无觉地融入他的字迹之中,身在庐山不自知,此时写来一对比。
一笔一划,那般美丽而真实。
他终于惊醒过来,回想起自己方才进校园时的格格不入感,他右手放进桌下,幻化出一面镜子,却习惯性地幻化为九州规式的典雅铜镜,摸到的时候他仿佛触电一般,将那镜子抹去,再幻化出一枚单纯的玻璃镜片。
他放在课桌上,放在自己面前。
镜子里的自己,眉宇间,唇鼻间,颈颊边,颅颌间,看起来都正常无异,与三个月前的自己毫无区别,与未去那个世界之前的自己毫无区别。
但组合在一起。
他想起聚会之时,好友与自己初见,目中涌现的惊奇与非常隐约微小的一丝陌生。
他想起今天早上,偶遇小学同学,笑谈之后,对方邀请自己参加小学聚会,目光狭促地暗示自己,自己当年那个小学同桌也会来。
那个曾经一直守望,即使没有同那个楚晴颜一样被评为什么校花,也一直被他在远处看着,身穿纯白毛衣,背着粉红斜跨小包,曾偶遇也被他避开的女孩。
细细想来,这好像都是好久好久以前的事情了。
他又看了镜子里的自己一眼,这一次恍惚只看了眉宇,但已不必再看,翻手间他就收下镜子,想想自己好像是以复读很忙拒绝了那位同学来着吧?
无声而笑。
纵使相逢应不识,
尘满面,
鬓如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