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司命神宫也是熟门熟路,一路折腾下来也没多费时间,只是司命神君加固了护佑书册的结界,我破解时花了好一番工夫。
我进到司命神君放册子的鞋殿,被殿中端坐的俊秀小少年吓了一跳。他端坐于间,闭目打坐,周身环绕的仙气好不缥缈。鹤冠翩翩,神采飞扬。
小少年听见门口有动静,警觉地睁开眼,眸色先是冷漠如冰,看清我面容时却染上了星一般的光亮。他声音软糯,甜甜地喊了声:“姐姐。”
这一声叫得我心头化了,上次听人叫我“姐姐”的时候还是好几千年前,久得我都忘了。他从软蒲团上跳下来,跳到我的身边,拉住我的手说:“姐姐,你来看我了。”
我怎么不记得我认识这么会说话的孝儿?我一脸疑惑,小少年说:“姐姐你忘了,上次你还教我钻姑娘的裙底呢!现在凶钻姑娘裙底的本事已经练得炉火纯青啦!”
我.我一定没有这般误人子弟过。上次来司命神宫偷手册的时候的确偶遇了一只小仙鹤,却不曾想到这只小仙鹤却留在了司命神宫中。我点头表示自己想起了他,问:“你为什么会在这儿?”
凶说:“上次你闯进司命神宫,后来舟卿神君震怒,说要把我扔下凡,是司命神君说我根骨俱佳,画风清奇,所以收我当弟子,我才逃过此劫。”
我若有所思地摸摸他的头,说:“看来司命这老头倒是有点善心。”
“姐姐这次来是想找凶的吗?”
“非也。”我摇摇头,“这次我还是来偷司命手册的。”
凶似乎被我这句话伤到,眼睛里盛满泪珠,委屈道:“姐姐,师父对凶有恩,凶奉师父之命守在这里,万万不能让姐姐把司命手册拿走,但凶不想跟姐姐动手。”
“不用不用。”我看他哭,赶紧澄清道,“我就来看一眼,不拿走的。”
凶还有些犹疑不决。我拍拍他的肩膀,低声安抚道,“姐姐现在是要去救人,不得已才会来看司命手册的,凶心性纯良,也不希望有人因此而死对不对?”
凶又想了想,然后坚定地点点头,说:“姐姐既然是做好事,不妨一看,想必师父也不会太责怪我。”
“孺子可教也。”我笑吟吟道。
我挥手将书册展开,芝兰香草的气息破开晓光,凶抓住了我的衣角,怯怯地盯着眼前的一切。
松萝林中细雨纷纷,愁花餐风,云涌萧森。风烟朦胧中一袭青衫,如轻轻一段柳色,翩然妙约。少女提着裙角怯怯躲树后。不远处的池塘中猩翻,她不正是幼年的青犀么?
青犀所望着的小童撞进娘亲的怀抱中,笑着讲述一天的玩历,妇人亦笑语连连。见二人要进屋,青犀赶紧跟上去,抓住了妇人的袖角。妇人诧异地回头看她,面露疑惑,问:“你是谁家的孝儿?”
青犀抿了抿唇,低着头没说话。妇人正要带着自己的儿子离开,青犀开口道:“他要死了。”
妇人皱眉回头:“你说谁要死了!”
青犀指了指她怀中的小童,说:“他,是他要死了。”
妇人怒极,伸手一巴掌就打在青犀的脸上,吼道:“哪里来得野丫头,净胡说八道!呸呸呸,你不得好死啊!”
青犀的脸浮上红痕,此刻火辣辣得疼。看着妇人狰狞的怒容,青犀没再说出话来。她看了小童一眼,退着跑开。被打了脸,她眉宇间全是委屈和痛苦,却没有流出一滴泪。
青犀自有意识起就无父无母,只因原形是青犀,故一直在松萝林里生活。起初她连个名字都没有,别人都叫她“野丫头”。她天生就能看到青犀族看不到的东西,也能预卜凶吉生死。遇见吉事,她不知该说些什么祝福的话,但她很开心;遇见凶事,她也会提醒他们,可没有人会相信她的话。
在这几天后,她说的这个小童没能渡过雷劫,死了。这个妇人将青犀绑到了青方族长面前,口口声声控诉此人“身带邪灵,以诅咒害人”。青犀眼睛睁得很大很大,看着周围人厌恶的目光,竟也没有哭。
青方族长和蔼地问她:“你什么时候学的咒术?”
青犀摇摇头,却也没解释。大厅中的人髯须白发,在青犀族都很德高望重,他们交头接耳讨论许久,请示青方让他将青犀以死令处之。
青方看着面容稚嫩,目光清澈如水的青犀,有些于心不忍;练习咒术乃族之大忌,又不能姑息。他挥挥手,说:“将她交给大祭司,待废了她身上的咒邪之术,就送出松萝林外任她自生自灭吧。”
一人押着青犀到大祭司尺渊的住处,尺渊住在端明台,雨余秋清,断云如山。青犀被人押到端明台时,尺渊正在树下执着书卷看,白衣胜雪,气朗神清,姿若神人。
押着青犀的人向尺渊行恭礼,说明了青犀的情况。那人道:“族长下令废掉她的咒邪之术,劳烦大祭司了。”
尺渊抬眸打量着青犀,抬起手来摸着青犀的额头,手指抚过她的头骨,眼中意味极浓。晨钟渐响,东风静,尺渊笑若十里春风,道:“回去告诉族长,他等了那么多年的圣女,我找到了。”
那人惊眸,不可思议地看了眼青犀,赶紧跑向去跟族长禀报了。尺渊冲青犀招招手,清声问:“不怕死吗?到现在也不见你哭。”
青犀摇摇头,迟了好久才肯开口说话:“怕,但我不会流泪。你说我是圣女?圣女是什么?”
“你不是圣女。你身上没有咒邪之术,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