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玉曾与千冢和白毛一起生活了百年之久,纵然狐狸尾巴有千千万万,南玉都能发现有些许不同,可这样的猜测他不愿相信。他差点没握住手中的剑,三尺白锋流泻出来的杀气一下便卸了去,可他还在说:“千冢,你怎么了?”
“南玉,你记着.千冢一直陪着你,她就在你的眼睛里。和千冢一起,好好活下去。”
她说着,手中的胭脂刺长了三寸,在那张面容下我仿佛看到了另外一张脸,樱唇含笑,带着一种疲累过后的解脱。
随即,白毛便扎进了妖魔大军之中,紧接着便是利刺划破血肉的声响,让我听着,心里阵阵发毛。
杀戮,唯有杀戮才能召唤出离怨界。这是千冢告诉白毛的方法,也是唯一的方法。
可这些本该由我来做。
“你喜欢别人,我也不会在意.”南玉喃喃着,眸色无神,握着剑缓缓向白毛的方向走去,“可你为什么说这样的话.千冢.我不怕失去你了,你跟我回去吧,以后再也不会有变数了.”
我移了几步,挡在他的面前,说:“她不是千冢。”
南玉仿佛没有听见我的话,还是一步一步地往白毛的方向走去,每一步都异常地沉重。暗红色的天沉成了阴郁,我看着南玉身后渐渐围上来的妖魔,说:“不要再走了,你这条命是千冢换来的。离开这里,快!”
我看了看身后厮杀成一片的乱势,又警觉地看着南玉身后的妖魔,冒着被那些妖怪撕扯成碎片的危险去抓住南玉的胳膊,脚下迅速升起了飞云,带着南玉就往仙神的方向飞去。
南玉似乎失去了神识,任由我拉着跑窜。有几个长翅膀的妖怪见势追了上来。
我带着南玉实在跑不快,眼看着就要这些个脏东西抓住,就见从层层密云中飞出来好几只箭矢,不偏不倚,刚好射中了那些妖怪的眼睛,伴随着痛苦的哀嚎,他们就像散落空中的小纸片,打着旋跌下了云霄。
我顺着箭矢的方向而去,就在那层云当中,立在身着白衣战袍的君禹,骨节分明的手中还持着一把破穹天弓,身后银色的斗篷如云涌浪起,真如天神临世。
我不认为君禹会救我,他救南玉倒有几分可能。我暗运真气,将南玉推了过去。上来几个天兵天将扶住南玉,个个看我的眼睛都有些意味深长。
君禹脚下踩着流云,高高在上地俯视着我,看着我的眼睛不如以往那般深邃而锋利,更多的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我看他的眼睛愣了一会儿,再度回神是因为惊天动地的轰响。
待我回头寻去,只见离怨界七彩的光芒乍开,缓缓移动到白毛的上空。方才还与白毛厮杀的妖魔看到了离怨界,作鸟兽状迅速退散开来,黑色的洪流围成一个圈,生怕被伤及到。
而那个圈中心站着的唯有白毛。
海河倒流,风声鹤唳。
离怨界重现人间,我看见七彩光芒中隐约还闪现着一个白芒,轮廓像个人形。
我心下一动,几乎是疯了一样地跑了过去,口中大喊着:“白毛,快跑!”
白毛没有跑,她就是冲着离怨界的中心而去的。
奔跑着,白毛陡然化成一个灵巧敏捷的悬狸,待触碰到七彩光芒中的白色轮廓,她便使尽了全身的力气将那一点白芒往离怨界的下方推去。
我看见她身上的皮毛裂开了很多的血口子,那时极为残酷的兵解,可她还是忍痛将白芒推了下来。
我身边像是掠过一阵狂风,卷得我有些站不稳。我感觉到一个黑色的东西飞了过去,让我一瞬间止住了脚步。
我不明白我为什么为怕。
直到,我看见那一个黑色的身影,和离怨界内白色的轮廓相撞,撞击所荡开的一圈月霜色的白波将那些围着的妖魔硬生生击飞了十丈开外。
血,满眼的血。耳边全是哀嚎,直冲云霄的哀嚎。
离怨界内,白毛悬狸的身体缓缓地升起,然后被一股强大的扭曲力硬生生地绞成了碎片。形神俱灭。
离怨界即刻塌陷了下来,那九朵莲花碎成了一瓣一瓣的花瓣,飘然落到了他的肩头。
长眉俊目,眉宇间自带一股威然贵气,数世的杀戮在他眸中都如同尘埃,抬眸便可见眼底的冰冷和轻蔑。银纹勾勒的祥云盘亘在他的肩头,长袍鼓动,在未散的七彩光芒下折出浅浅的光彩。
我实在没有勇气再离他近一些,原本那双眸子里含着的温柔能让我连命都不要了,此刻我却不敢再看他一眼。
那绝不是舜苍。
云浪汹涌,日月颠倒。
满天的仙神,声音如洪水奔腾而来,似乎能将我埋入不可见底的深渊——
“恭迎苍劫帝君重临三界”。
他转身看向宁和塔,轻轻挥袖,半月环状的清波从他的袖中荡出来,那破掉的半个封印慢慢相结,恢复如初。
我看见身着明黄飞龙袍的天帝从他的步辇中走了下来,从仙使手中的匣子里捧出来一把锈迹斑斑的剑,剑身上纹着上古咒语,一缕一缕的金色光芒透了出来。
天帝捧着剑,走得严肃而方正,如同披着万丈霞光,亲自将剑送到了舜苍的面前。
舜苍淡着眉眼接过,那把剑上腐蚀的锈斑迅速脱落,焕发出异样的光彩,有隐约的清鸣声。剑还是那把秋离剑,虽然已经没有了剑魄,可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