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二人如此尴尬之状,皇太极不觉心疑,他转过头去,低声对范文程问道:“范先生,这雄唐卫指挥使李啸,究竟是何来路?”
范文程略一皱眉,急忙答道:“具体情形,奴才亦不甚明。只听得细作奏报,那李啸乃墩卒出身,极其卑贱,却不知竟有何手段,于这大半年内,从一名墩卒做到了正三品卫指挥使的高位。”
皇太极心下一惊,眼中便有寒光射出,他缓缓而道:“此人出身如此微末,却能升擢得这般快速,却不简单。”
皇太极顿了下,以一种和气的语气对孔有德说道:“孔将军,这李啸,你可曾有耳闻?”
见皇太极亲自发问,孔有德无法再装糊涂,他放下酒杯,讪讪回道:“李啸此人,奴才倒是与其打过交道。”
“哦,且说与本汗听下。”
“禀大汗,这李啸不过二十来岁,乃山东安东卫一卑贱墩卒出身,父母族籍皆无可考,向来寂寂无名。只是后来被调至登州,与我军为敌作战。此人作战悍勇,多有智谋,且甚得军士之心,其下皆能效死力。此人能升擢高官,皆为杀我军将士所得也。”孔有德说到这里,咬牙切齿。
“禀大汗,我军大将陈友德,毛有顺,毛承福,及我军副帅李九成,皆是被这厮所杀。此人的官位,乃用我军将士鲜血所换啊。我全军将士,与这狗贼李啸,有不共戴天之仇!”一旁的耿仲明同样咬牙愤怒地加以补充。
宴会一时陷于沉默。
皇太极细眯着眼,一脸古井不波之状,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而一旁的代善、济尔哈朗等人,则脸上明显的震惊之色。他们低声交着接耳,议论纷纷。
在这一片沉寂的氛围中,孔有德瞥见,在那些旗主贝勒中,有一年轻旗主。相貌英俊,气色雍容,似乎完全不为所动,只是。手中的酒杯却停在半空中,似乎正在思忖着什么。
“我观此人,不过二十来多岁,却如此镇定自若。莫非,此人便是那素有威名与智谋的正白旗旗主。多尔衮?”孔有德心下暗自嘀咕。
他想得没错,此人,正是时年22岁的正白旗旗主多尔衮。
因在前年在大凌河之战中,率领正白旗将士英勇作战,斩杀明军极多,加上其往日从征蒙古诸部的众多功劳,皇太极龙心大悦,授于其墨尔根黛青的称号,并任命他为新组建的六部之一的吏部主事。
孔有德不知道,表面不动声色的多尔衮。在内心之中,亦是满满的震惊之情。
这个李啸,如此年轻,打仗竟这般厉害,此人,断断不可小看。
多尔衮在心中对自已说道。
见氛围一时冷场,范文程出言道:“二位将军,那李啸如此年轻,侥幸能胜贵军,亦是多有运气所助。亦未见奇。倘我大金天兵一出,那李啸,定会不堪一击。”
脸泛酡红的耿仲明听得江范文程这般说话,一时酒意上头的他。口舌不太好使地说道:“范先生有所不知,那李啸,为人甚是骁勇。去年,此人尚是一小小百户,便敢渡海攻打大金。据悉,当时攻下大金黄骨岛海堡者。便是此人。”
耿仲明此语一出,满座皆惊。
代善狠狠地一掌击在桌子上,大喝道:“原来竟是此人!这厮端的可恨!竟趁我军攻伐明国大同、宣化之时,见海堡守军兵力不足,竟渡海偷袭,几乎杀尽我黄骨岛堡全军将士啊。此奸诈狗贼,我必杀之!”
济尔哈朗、阿巴泰等人皆表示了类似的观点。
没有人注意到,连忙用低头饮酒来掩盖自已切齿的愤怒与痛恨的正蓝旗旗主,户部主事德格类,心下,几乎想把李啸碎尸万段。
“狗入的李啸!要不是你这厮渡海来袭,还栽赃嫁祸给我正蓝旗,我大哥莽古尔泰与一众忠勇的正蓝旗将士,如何会这般死于非命啊!”
德格类几乎想痛哭一场,好在他强自忍住,没有失态。
与一众旗主贝勒一脸痛恨之状不同,脸上依然没有任何表情的正白旗主多尔衮,竟是一副隐隐向往的神色。
能在大金如日中天般百战百胜之际,一个小小的明军百户,以手上几百人马,便能打大金这些久战精锐一个几乎彻底的歼灭战,其下手之狠准,胆魄之雄豪,足以让人赞叹钦佩。当然,尽管此战规模极小,但是这样漂亮的战斗,决不是明国那些庸碌的将领能做到的。
“李啸,真英雄也。”多尔衮终于在心中,给了李啸一个明确的评价。
皇太极脸上表情极其复杂,脸上的笑容早已丝毫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愤怒之情。
“李啸此人,竟然如此猖狂,倒是本汗疏忽了。二位将军放心,本汗来日一定替你们,以及我屈死的数百名守岛的镶黄旗的将士报仇雪恨。”
孔有德、耿仲明两人,听得皇太极此语,皆一脸喜色,忙拱手而道:“多谢大汗,来日若征讨李啸,我二人皆愿为前军,为大金投效驱驰。”
一旁的范文程眼望皇太极,似欲说话,皇太极暗地摆了摆手,示意让他不必多说。
李啸的话题,至此结束,宾主之前,又恢复了那种看似欢乐无间气氛。
酒宴一直开到傍晚方结束,皇太极给二人安排了豪华舒适的房间休息。并告诉两人,明天再于皇宫举行盛宴,以表衷心欢迎之意。
二人心下甚喜,又是连连大声表达感激效忠之情。
皇太极一脸笑容地与二人告别,孔耿二人离开后,他脸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