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炎炎,却无一丝微风,只有树上的蝉儿一声接一声地嘶嘶鸣叫,为整个皇宫凭添了一份焦躁的暑热。
锦衣卫指挥使骆养性,手执一封密奏,顶着时至正午的热毒太阳,向着皇帝正在办公的乾清宫方向快步疾跑。
他跑得大汗淋漓,薄绸所制的指挥使春夏官服,已被汗水浸得湿透,但骆养性却丝毫不敢稍停奔跑的脚步。
不多时,跑到乾清宫门口的他,气还未喘匀,便被崇祯皇帝宣入觐见。
崇祯皇帝端在龙椅之上,脸色阴沉地看着锦衣卫指挥使送来的这份密奏,快速阅毕后,他一咬牙,将这封密奏团成皱缩的一团,狠狠地扔在御阶之上。
骆养性伏跪于地,大气也不敢出。
“哼,你身为锦衣卫指挥使,流寇与鞑子的重大情报未得一件,实实无用!现在这般街头巷尾之流言,却让你趋之颇急。你说,这封皆为猜测之词的奏报,何用之有!”崇祯恼怒的话语,从龙椅上冷冷地飘下来。
“禀皇上,卑职办事不力,对鞑子与流寇失于探查,请皇上责罚。只是,在下也是担心,这流言万一为真,则到时悔之晚矣。卑职若不据实奏报,恐有失职之嫌。”骆养性趴在地上,低声急急而答。
龙椅之上,久久无言。
“骆养性,你的密奏,可皆是实情?”好一阵后,崇祯的话语,冰冷无生气地传了过来。
“禀皇上,微臣已派人四处探查京师各地,确是皆在流传这般流言,说得有声有色。在下不敢耽搁,故特来紧急奏报皇上。”
上面又是一阵沉默。
“好了,你且退下。”崇祯烦躁地挥了挥手。
“是!”
骆养性退下后,崇祯回想这封密奏中的内容,心时莫名烦躁。
这封密奏的内容是。现在京师之中,街头巷尾都在流传着山东雄唐卫指挥使李啸,与后金暗中勾结,接受了后金的重金贿赂。不日便要反叛朝廷,率全雄唐卫兵马人口往投后金而去。
说实话,崇祯皇帝看完这封奏章的第一印象便是,这纯粹是毫无意义的瞎编乱造。所以他才会对奏报的骆养性这般愤怒生气。
只是现在冷静下来的他,却发现自已竟然也开始莫名地怀疑此事有些须真实之处。
让崇祯生疑的地方。有以下几点:
1、大明的卫指挥使从南到北如此之多,为何单传李啸要叛变,而不是其他人?
2、李啸前段时间被怀疑与流寇有勾结,不得不与朱大典刘泽清等人打了一仗,而战后,朱大典刘泽清等人皆未受到朝廷重大处罚,李啸此人,会不会因此对朝廷心生怨愤?
3、流言中说,鞑子会许其以王侯之位,那么。相比自已给他封的这个小小指挥使,吸引力着实大得多,那李啸,真的还会保持忠诚吗?
想到这里,崇祯愈觉心烦,更夹杂着缕缕失落。
年轻的皇帝发现,自已似乎不知何时开始,有些越来越倚重这个小小的卫指挥使李啸了。从去年至今,大明朝对叛军对鞑子,那屈指可数的胜利中。竟然件件都有那李啸参与,虽然都是以配角的面目出现,但谁知道真正的实情是怎么样的呢?
而且,近段时间以来。每当自已接到了其它地方那些战败失守的沮丧消息之后,心中往往会潜意识地在想,如果,是李啸在当地驻守,那么,当地的事情还会这般糜烂么?
这样被自已内心倚重之人。真的会叛变吗?
崇祯在心中找不到答案。
他扭过头去,对一旁的侍奉太监不耐烦地喝道:“去把首辅温体仁叫过来。朕有话问他。”
“是,奴婢遵命。”
半个时辰后,温体体匆匆而来。
一脸阴沉之色的崇祯皇帝,把事情简略地说了一遍。又让太监将那团扔在地上的密奏递给温体仁看。
温体仁快速看完,在这大热的暑天,却觉背上似有冷汗渗出。
“陛下,微臣断定,此必鞑子反间之计,陛下万不可轻信之。”温体仁急急拱手言道。
“长卿,朕问你,为何流言只传是李啸欲反,而非他人?”
“陛下,微臣认为,必定是去年那李啸率军渡海攻下鞑子海堡,鞑子为报此大仇,方实施这反间之计,欲借陛下之手以除此我大明之良将矣。那李啸,乃我大明新得之少年良将,鞑子估计其日后必为其之大患,故欲趁早铲除,陛下万不可中了鞑子奸计啊。”温体仁额头涔涔出汗,一脸急色。
崇祯脸色缓和了一些,他长长地出了口气 :“朕亦觉此事极为可疑,故召卿来问。”他停顿了一下,又说道:“却不知,李啸可否会为对朕没有从重处罚朱大典等人而心生怨愤?”
温体仁闻言,心下暗道:“哼,当初你偏要听那张凤翼之言,对这些周延儒余党从轻发落,现在知道李啸等人心下也会怨愤不平了吧。”
只不过,他在表面没有任何不满之色,平静地说道:“陛下,李啸勤于王事,为人忠直,应不会因此而心怀不满。况且,其人年仅二十一岁,便得陛下知遇之恩,升其为卫指挥使,我大明独此一人有此殊荣矣。臣料李啸心下感激尚是不及,如何会心怀怨恨。”
崇祯听完,长叹一声道:“若是平时,此等殊荣,自是极为难得。只是那流言中说,那鞑酋皇太极对其许以王侯之高位,我怕李啸受此重诱,心生动摇之念矣。”
温体仁心下沉吟:“这鞑酋皇太极倒是出手阔绰,能对一个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