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青牛万般无奈的眼光中,西门映雪将储物戒指一并丢给了青牛,然后离开了小天地。
他出现在了天心湖旁,就见晨辉洒落。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向湖岸的那处茅屋走去。
这是师兄曾经住过数万年的茅屋,这茅屋似乎已经得道,居然不见任何腐朽的迹象。
他拿出放在门后的扫帚很认真的将茅屋打扫干净,然后回到了烟雨亭里。
对面悬崖上的那朵寒兰早已凋谢,却有清脆的叶子生长了出来。
西门映雪站在烟雨亭外看着那朵寒兰,看着青鸾从寒潭里叼着鱼儿落在了山腰的巢穴里,喂食着两只小青鸾。
他走到寒潭边掬了一捧水来洗了洗脸,寒潭水还是那么凉,他顿时觉得清醒了很多。
然后他向山下走去,走过了数帘瀑布,走过了几道木桥,走过了七八面镜湖,走过了清脆的芦苇海,然后走到了南山下院的无边平原上。
时至六月,南山顶上是满眼的姹紫嫣红。
野菊花依然怒放,野菊花丛中还有无数不知名的花儿绽放,它们在朝阳中绽放,骄傲的展示着自己的风姿,把生命中最灿烂的片段留在了这美好的季节里。
有蝶舞,有蜂飞,有鸟雀鸣叫,有野虫在草丛中跳跃。
这便是它们的生命,它们的世界,同样是精彩的世界,并不因为是否有人喝彩而改变,也不因为是否有人驻足欣赏而改变。
西门映雪踩着朝阳,迎着晨风在下院的晨钟声里缓缓而行,感受着这生机勃勃的世界,感受着它们的精彩,没有惊动下院的学子,走过了箭竹林,走过了相思树牵手而成的桥,走过了天安门,走到了前川。
前川依旧在,烟雨一样浓。
西门映雪在前川的轰鸣声中,在浓郁的烟雨里向瀑布下走去,然后在一方青石上坐下,脱去了鞋子,把脚放在了这方寒潭里。
阳光没有洒落下来,这里有些阴暗,他抬起头看了看烟雨锁住的天空,想着去年八月十五登南山,想着南山上那铺天盖地的金黄野菊,还有那处日月潭,以及夜空里的那条银河。
八月十五南山论剑仿佛就在昨天,十月十五空岛开门似乎就在前一瞬间。
他忽然笑了起来,那些论剑的少年历历在目,如今却各奔东西,走在属于自己的路上。
夜寒蝉终究回了北明准备登基为帝,唐钰实现了理想,也将要在来年登基。
魏无病终究治好了自己的病,在禅院再修两年佛经当可痊愈,他与钟灵犀也将修成正果,只是不知道会不会再回小钟村去。
孟浩然也和夏雨楼牵上了手,他们俩虽然都只剩下了一只手,却依然可以相互搀扶,相互执手,想来也将留下一段佳话。
边红月死在了小天地里,那也是命运的安排吧。
叶悲秋终于不再悲秋,她现在叫唐海棠,她心中的黑暗在葫芦亲王的执着努力下尽皆消散,她走在光明的路上,也将更加光明。
……
这就是路,每个人的路终究是不一样的,就像棋盘上的棋路一样,偶尔相交,却绝不重合。
这就是命,佛说如果你相信命,那么一切偶然都是注定。如果不相信命,那么一切注定都是偶然。
这一切的相交,究竟是偶然呢?还是注定?
这究竟是命运的刻意安排呢?还是不经意的擦肩而过?
天意不可知,不可测,不可妄自猜度,是不是每一个人在出生的那一刻,这命运的棋盘上就已经画好了他这一生的线呢?
西门映雪轻轻摇了摇头,他又想到青藤当初在南山论羊。
青藤说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那些羊是我放的,那么我们这些人,是不是也是谁在放呢?是不是那个我们看不见的‘人’就在这天空的某个地方注视着我们,等着有一天将我们像羊一样给宰了呢?所以我就觉得还是应该去看看,去走走,起码在被宰杀前会活得精彩一些。
人吃羊天经地义,因为人比羊更高。
可是神却比人高不知道多少,那么神吃什么呢?如果他们要吃人,是不是也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人吃羊,羊一样会反抗,只是这种反抗的力量太小,根本无法逃脱被宰杀的命运。
神如果吃人,人也会反抗,这种反抗的力量却可以很大,甚至人可能走出天道而进入神界,是不是就是因为这个原因,神界封印了人走出天道的门?
西门映雪又抬起头来看了看天,弥漫的水雾遮挡了这方天,于是这天便显得愈发神秘而高远。
他缓缓站起,取出一张毛巾来将脚擦干净,穿上鞋继续前行。
要想不被神吃掉,只有走出天道,进入神界……然后,屠神!
西门映雪没有再想这个问题,他一路向山下走去,走到了山腰的平台处,就见无数的朝圣者正在那处破败的茅屋前跪拜。
那是师兄入空岛之前所住的茅屋,在亿万黎民百姓的心中,这就是道院的圣地,也是他们心中精神的寄托。
西门映雪站在远处停下了脚步,他就这么安静的看着这些人,看着他们虔诚的跪拜。
便觉得人是个很神奇的生灵,人有思想,思想会空虚,空虚就会寻找一种寄托,这种寄托便是希望。
无论是这个世界还是上一世中三天的那个世界,都没有关于神吃人的记载,连传说都没有,是不是羊这个理论根本不存在?
那么神究竟吃什么呢?这个问题恐怕只有进入上三天,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