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云曦一大早就被乒乒乓乓的声音吵醒,但居然是一丝不挂地在浴室里面醒过來。他用手摸着疼痛的太阳穴,很快就想起來他是怎么弄成这副狼狈模样的。
他穿上衣服,心头窝火地走出去,正准备对发出噪音的源头咆哮一番,沒想到却看见是苏心溏正在指挥着搬家公司的两名员工在将她的东西往外面搬运。傅云曦从玻璃墙望出去,看见停在大门外面的搬运公司的卡车。他心头莫名一沉,朝苏心溏走过去。
“就这些了,师傅,麻烦您了。”苏心溏把手里的东西递给搬家公司员工之后,又弯腰去整理身边的行李箱,一抬头就看见傅云曦站在她身边。她愣了一下,旋即恢复了正常,好像沒看见他似的,拖着行李箱从他身边走过去。
傅云曦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苏心溏好像触电般,身子僵住了,脸上却还竭尽全力保持着平静。她抬起头來看着傅云曦,用有些厌恶的口吻说道:“放手。”
傅云曦像故意跟她作对似的,反而把他拽得更紧,面无表情地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顺着你的意思。”苏心溏径直答道,顿了顿,她又补充说,“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既然我嫌你骚扰,你嫌我多事,那干嘛还要勉强住在一起?”
“苏心溏……”傅云曦有点恼火,眉头紧紧地皱起來,但是一时之间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我每天会按时來上班的。”苏心溏用无关痛痒的一句话,來掩饰她心里突然空出來一块的失落感。早上她一个人站在客厅里,看着房间里每一件熟悉的摆设,眼眶不禁慢慢红了起來。她想起傅云曦说的那两个字,“回家”。她是真的把这里当成了她的家,可是到头來发现这一切,就像是一个梦。像她对edson说的,不管这个梦有多么美好,多么让人留恋,终究是会醒來的。
苏心溏的手紧紧握成拳头,好像是表明跟傅云曦对峙的态度,挣开了他的手,拖着行李箱往外走。
房间一下子空了,她走了,把他珍视的一切都带走。这座房子,又变成了一座空壳,再也沒有“家”的意义。这个时候傅云曦突然才发现,他花了六年的时间找回來的一切,因为他愚蠢的行为,变成竹篮打水一场空。当他终于赢得这一场他自以为是的胜利时,原本应该有的喜悦原來只是他幻想中的情绪。他目睹她离开房间,喉咙里紧紧地发不出声音來,想要挽留的话都被禁锢在气管附近,让他难以呼吸。
无力感忽然袭來。傅云曦颓丧地跌坐在空了的床沿上,一个人静静地呆了一上午。
“少爷,俊恩少爷來了。”梅姨敲了敲门,眼中有对别的事**言又止的神色,但最后还是只说了这么一句。
傅云曦动了动,正要起身出去,忽然瞥见阳台的角落里有一抹被遗漏的绿色。其实它一直都在那里,阳光很充足的地方,沉默着不说话,所以傅云曦好久都沒有发现。他记得这盆仙人掌,是她央着他去花店买的,可是她最后也沒有带走它。傅云曦愣愣地看着那盆浑身是刺的仙人掌,脑海里好像一下子放空了,只有一个念头无限放大。
她放弃了,彻底地放弃了。对不对?
他沒有人可以问,只有问自己,却给不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他现在连苦笑都沒办法做到,唇角扯了好久,也只剩下痛苦的表情。
“云曦?”金俊恩已经走到他身边來,却见他在发愣,便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以金俊恩对傅云曦的了解,很快就看出來他的情绪不对劲。他也知道,问傅云曦是不会有什么结果的,只好转过去求助地看着梅姨。梅姨只是叹了口气,沒说什么,就走开了。这些天來,傅云曦的所作所为,她都看在眼里,却什么都不能说。所以现在,她也什么都不说,自己做过的事情,也该自己承担后果,如果心痛能够让他领悟更多,或许就该让他狠狠地痛一次!
“找我有事吗?”也不知过了多久,傅云曦终于回过神來,看向金俊恩。
金俊恩皱着眉头,担忧地问道:“你沒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傅云曦用太快的速度回答这个问題,然后又喃喃地自言自语,“不过是更多的六年罢了。”他终于露出了一丝苦笑的神情,心情却丝毫沒有轻松起來。顿了顿,沒等金俊恩追问,他先问道:“倒是你,找我什么事?”
金俊恩知道傅云曦不愿意再提眼下的事情了,只好转移话題到他來的目的上,但是沒想到,他说的话偏偏又戳到了傅云曦的软肋上。
“我不是來找你,我來找糖糖。刚跟她打过电话,关机找不到人,只好到家里來了。对了,她人呢?”金俊恩说着,四下看看,倒不是知道这就是苏心溏曾经的房间,而是从他进屋以來,就沒有看见苏心溏的踪影。他心里想着,大概自己來得真不是时候,她刚好出去了。
“你要找她,不去她家,到我这里來做什么?”傅云曦脸色蓦地一沉,似乎对金俊恩说的话感到很不高兴。
“她家?她不就住……”金俊恩沒有说话,忽然意识到了问題的症结所在。他大概是猜到傅云曦今天这副闷闷不乐的样子的原因了。其实他早就该想到,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人一件事,能够让傅云曦变成这个样子,,跟苏心溏吵架!
“你找她做什么?”傅云曦又自己问了起來。
金俊恩的神情一下子变得很凝重,叹了口气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