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迷迷糊糊地听得那声音在很远很远的地方,想睁开眼睛看看,可风又把所有声音吹走。
“锦葵……锦葵……”
她以为在梦里,被魇住了,依旧躺着一动不动。
“锦葵……锦葵……”
逐渐地,这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仿佛就在对面的山谷。
她迷迷糊糊地坐起来,远处的群狼忽然猛烈后退,然后夹着尾巴就逃跑了。
群山战栗,地动山摇,仿佛千军万马在山谷里在进行一场地毯式的搜索。
“锦葵……”
这一次,她听得千真万确。
她站起来,走几步,可脚步踉跄,难以为继。
“锦葵……”
她呵呵就笑起来,用尽全身力气:“傅悦……傅悦……你在叫我吗?”
可声音嘶哑在喉头,发不出来。
她只是快步,快步,奔着声音的方向。
“傅悦……傅悦……”
这世界上,除了自己,便只有傅悦。
一定是他。
“锦葵,锦葵……”
她奔着声音的方向,猛地冲过去。
一骑快马,尘烟四起。
老远看到了人影,他大喜过望:“锦葵,是锦葵啊……”
然后,猛地跃下马背,飞奔而至。
锦葵停下脚步,迟疑地看着他,不,那不是傅悦!
那是一个陌生人。
“锦葵……”
她立即后退。
“锦葵……”
因为飞奔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他根本没来得及察觉她表情的异常,就欣喜若狂张开双臂将她拥抱:“呵,锦葵,我终于找到你了……”
紧紧的拥抱,仿佛要勒断人的肋骨。
她靠在他怀里,听得咚咚咚充满力气的心跳声。
可是,她知道,这不是傅悦。
他抱着她,很久很久,激动得语无伦次:“锦葵,我以为你们失踪了……我已经找了好几个月了,怎么都找不到……你们出发去蜀中不到半个月,我就率大军出发了,本以为可以赶在你召集亡灵时助一臂之力,可是,我怎么都找不到你们,连厮杀的战场都找不到,所有人好像凭空消失了似的,就连杜宇那一万大军都不见了……谢天谢地,现在终于找到你了……”
她似懂非懂,沉默无声。
他的手忽然往上,贴在她的额头:“天啦,锦葵,你好烫。”
她身子一软,便倒下去了。
“锦葵……喂,锦葵,你快醒醒……”
热汤滚滚,茅舍屋檐。
那是几个月来,锦葵第一次见到民居。
她睁开眼睛,看着头顶雪白的芦苇编织的装饰屋顶,眼前一花,又晕了过去。
“锦葵,锦葵……”
汤药无效,她终日昏睡。
这时候,他才仔仔细细打量她。
银丝草编织的裙子轻薄如纱,但早已褴褛不堪,也不知是如何熬过这样寒风凛冽的。她嘴唇干裂,头发蓬乱,整个人就像流尽了最后一滴血的苍白尸体。
他内心震颤,不能自已。
要经历了怎样的痛苦,才会变得如此衰弱憔悴?
傅悦去了哪里?
鹿端和杜宇去了哪里?
大熊猫去了哪里?
甚至玄王!
这些人,统统都失踪了?
有人叩门,他沉声道:“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