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翦深深吸气,不愿承认,却不能不承认:“是。从推理逻辑来说,他们因为与你存在着直接的利益冲突,所以也拥有极大的嫌疑。”
他笑了笑:“这话你跟我说说也就算了,千万别出去对人说去。你是汤家人,这么无凭无据,只凭臆测地说出去,会给你汤家丢脸。”
燕翦满面大红:“我”
她要不是真的记挂着他的安危,她才不会说出这么贻笑大方的话来
她深吸气瞪住他:“可是你以为我只是要说出这两点怀疑来,那就错了我是汤家人,所以我汤家人做出的推理也绝不只是这样简单的”
“哦”他指尖撑住长眉:“你还有什么新鲜的,说来听听。”
她一咬唇:“凯瑟琳”
他蹙眉:“她又怎么了”
她双眼如灯,紧紧盯住他:“凯瑟琳是这场车祸的受害者,所以按照人们的常规思维,出于同情,人们会自然免除她本人的嫌疑。”
詹姆士眯紧蓝眼,倏然盯紧她:“难道有错么”
“是,有错”她勇敢地迎着他的目光,拒看见了那幽蓝的怒气和警告,可还是勇敢直言道:“这场车祸显然是蓄意为之,从车子的漆色伪装来说,准备的时间很长。出了车祸后,车子完全不留下任何线索,让警方迟迟找不到究竟是谁害了凯瑟琳;可是凯瑟琳却因为这场车祸,稳稳妥妥地得到了她想要得到的所有的一切”
“所以她虽然是这场车祸的受害者,却又何尝不是这场车祸的最大受益者也就是说,从这个收益的动机来说,这场车祸的策划者也有可能是她自己啊”
詹姆士别开头去,目光渐冷:“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你胡说”燕翦双手撑着桌面向他紧紧盯过来:“你听得懂的一场车祸,她借机可以让你,让所有人都怀疑到本沙明,甚至将警方的视线也同样引向他;一场车祸,她获得了你的怜惜和愧疚,所以你终于答应了与她订婚,乃至定下了婚期她想要的,全都得到了”
甚至还有她和詹姆士之间契约的结束。
一场车祸,给凯瑟琳的除了伤势之外,并没有太大的损失。
可是詹姆士却笑了,笑得有些清冷:“汤燕翦,谢谢你的分析。可是对不起,我全都无法接受。”
“没错,凯瑟琳是个有心计的女人。换言之,没脑的女人也没机会走到我詹姆士的身边,我就是因为她聪明才会喜欢她。可是她的心计,还不至于到了你所以为的那种心机的程度她就算理论上有可能自己设计这场车祸,可是她却不会愚蠢到以自己下半生的事业,甚至是生育能力做赌注”
詹姆士站起身来:“如果换做是你,你会对自己那么狠毒么如果不能,就别这么狠毒地去揣度她”
燕翦咬住唇,羞愧得几乎落泪。
她没有像他以为得那么狠毒,她只是在推理她没有那么莫名地恨凯瑟琳或者说有一点,可是真的不至于要咒她。
詹姆士穿上大衣,冷冷说:“今晚我的咖啡,你付账。谁让是你把我引来的,所以这杯咖啡原本用不上的。”
说罢,他转身就走。
燕翦盯着他背影,心底层层翻涌。
她设想的情形不是这样的她是想好好地跟他谈合作,她是想认真地帮他分析那场车祸,她是想帮他啊。
看他背影出了大门,越走越远,几乎随时可能消失在夜色里再也看不见。燕翦霍地起身,拍了现金在桌上,也顾不上穿自己的外套,提起公事包就追了出去。
夜风凛冽,裹着旋儿割到脸上来。
她跑着追上去,隔一段夜色向他喊:“你就不能信我一次那场车祸,真的有些蹊跷绝不是巧合,绝对是有人长久而刻意地设计的而且凯瑟琳不是他们的目标,他们真正想指向的目标,是你”
他震动,却忍着不回头,继续朝前走。
她跑累了,跑不动了。身上薄薄的毛衫早已被冷风吹透,她觉得冷。
更因为他决绝的背影,
因为他决绝不肯听她的举动,让她觉得所有冷风都一股脑钻进了她鼻腔里去,让她的鼻子觉得酸凉。
她一吸气,眼睛里便涌满了泪,她握紧拳头兀自孤勇地喊:“你可以不信我,可是你还是要小心防备林奇父子。他们绝不可能放弃佛德集团,他们一定会趁你羽翼未丰、根基未稳的这段时机除掉你除了他们,你更要防备你自己身边的人啊,防备他们变了心,在你心窝子上捅刀子。与林奇父子比起来,也许本沙明和凯瑟琳是更危险的。”
“你可以当我是在挑拨你们的关系,可是你千万要小心啊”
她说着说着,寒风灌满喉咙,泪雾迷蒙了眼睛,她徒劳地蹲了下去,抱住自己冻冷了的身子。
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何必管他死活
当她终于说完,垂首抱紧自己的时候,面前的地面上,忽然出现了一双男装的鞋子。
她一惊,急忙抬头去看。
蓝眼的男人已经在眼前蹲了下来,与她平齐,眯起眼睛盯着她,语气悠缓地问:“告诉我,为什么要这么委屈,也要跟着跑出来,也要提醒我,嗯”
她惊住,她自己刚刚也还在自问,也还没有答案呢啊
她又要,怎么来回答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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