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雪嫣猛的抬起眼睛。
鄢然……这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却是在近一年的时间里再无提起的名字,就连她都几乎已经忘记了的名字,怎么会被他……顾浩仁……一个从未谋面的人提起?
她立刻后退一步,警醒对他:“你在说什么?”
顾浩仁忽然一笑,眸光闪动……这个表情……
心中似是一道电光划过,却也只是划过,瞬间便一片漆黑。
他忽的伸出手来,迅雷不及掩耳的抓住她,恨恨道:“想逃出我的眼睛,没门!”
这个表情……这句话……
电光狂闪,依稀看见一片灰蒙蒙……影影绰绰的人影……古今各异的服饰……一个一身白西装的青年男子穿过了一个胖子的大肚子向她走来……
“啊,你是……”她哆嗦着手指着他。
他得意的咧了咧嘴:“想起来了?”
程雪嫣不知该说什么……那个鬼差怎么到这来了?难道顾浩仁就是鬼差?还是鬼差附到了他身上?他此番找自己来应是早就知道她是谁了吧,如此……他要干什么?
“有没有顺便想起那两块牌子?那两块被你们这两个糊涂虫弄混了的牌子?”
他的声音不大,还很轻柔,带着特有的催眠效果,于是“91”“16”两个数字不停的在眼前转来转去……
“不是我……是那个人……”
早已被遗忘的那一幕从混乱中浮了出来。
他胳膊一收,她便顺势跌倒在**上,却又很快跳起。
这**……热得烫手,竟是地火龙,真难为他能安安稳稳的躺在上面,就不怕被烤熟了?
“不管是因为谁,错了就是错了。”他微眯起眼睛,却是不肯放松她:“过而能改,善莫大焉……”
过而能改,善莫大焉……
“你是说……”她突然明白了他的意思。
“不错,既然是错了,就要拨乱反正……”
程雪嫣突然奋力挣扎。
他轻飘飘的攥着她的腕,唇角是一抹嘲笑:“怎么,舍不得?是舍不得那断腿的还是舍不得那打仗的?抑或是……那个书呆子凌肃?”
强烈的挣扎猛的一滞。
他便笑得更得意:“果真是舍不得他,否则……怎么还会戴着这个?”
被他攥紧的腕正套着一只银镯,如两片柳叶交错的形状,镂空的图案,合口处有一条细细的链子,其上还缀着两只小铃……是端午那夜他送的。清溪亭分手之后,她原本要将那些物件都扔了的,却舍不得这银镯,只扣在腕上,竟就这样一直戴着,连她自己都忘记摘下了……
“此番回去就能见到他了,犯不着为着一个如此相似的人犯愁,虽然他是……”他蓦地顿了顿。
“回去?怎么回去?”程雪嫣忽然愤怒起来:“出了这样大的错,你只一句‘回去’就能解决了?”
“当然,没那么容易。”他挠挠脑袋:“也要时机……”
“什么时机?”程雪嫣冷笑:“我记得你曾说过,若再轻生,就把人放到十九层地狱去,将头十八层的罪都受上一遍,直接魂飞魄散,连投胎转世都没机会,而我……尤其罪大!”
“这个……”他躲闪着她的逼视:“此一时彼一时,这不是出了错吗?这个不算你的问题,放心……”
“那是谁的问题?你的?”她陡的眼睛一亮:“莫非你的长官发现了你的疏忽要拿你查办?第十九层地狱……”
“闭嘴!”
他死命抓紧她的腕,仿佛要将其捏断。屋内虽闷热无比,可是腕上却有一股阴冷直渗入骨髓。
“还不是因为你?”他咬牙切齿:“能返还阳世的本也没几个,上面也没留心,偏偏你这出了错,这也算了,大不了在生死簿上改上两笔,可你……”
他将那腕攥得更紧:“偏偏别出心裁的要唱歌,还唱到**去了,这是程雪嫣该干的事吗?她的命数就是明年开春嫁给宋冠,三年后难产而死。这才多长时间?你只需等等,不就可以重新投胎做人了?到时我好好给你安排下。你倒好,这么一来全乱了。你在这边扑扇下翅膀,我在底下都忙疯了!你说那生死薄要怎么改?越改越乱!你看看人家程雪嫣,到了那边就安安静静的过日子。原本你和凌肃就是个百年好合的运数,只这一劫,不超过一年的时间。这会凌肃已经淡了你那同学,对这个冒牌妻子关心起来……可是不行啊,你这边还乱着呢。我今天只是通知你,赶紧准备准备换回来……”
他长出一口气,换做一脸笑:“你不是放不下他吗?你不是为了他才诈死的吗?结果弄巧成拙阴差阳错……现在好了,风雨已经过去,回去就直接享福了。怎么样?也就是遇到我这种负责的,否则你就一辈子待在这吧!”
“我要是一辈子待在这……会怎样?”
他不可置信的看着她,眼中忽的闪过一抹狡黠:“事实上,你能改变的只是程雪嫣的命数,大方向是变不了的……停!”
他及时的制止了程雪嫣的发问:“别问我大方向是什么,我又不是算命的,再说天机不可泄露!我知道,这人若是相处久了,难免会有感情,可是再深的感情能比得上你和凌肃的夫妻之情吗?你难道就心甘情愿的让他搂着个别的女人把那女人当做你?该结束的迟早会结束,梦总是会醒的,你就当这段日子是个梦不就成了?我也不愿意费这事,还得筹划,可是你看看你……”
他啧啧嘴:“你自己现在也是心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