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氏这会儿已经收拾好了刨花,在身上的围裙上擦了擦手,走到墙根边上的水缸前看了一眼,果然见里头的水已经见底了。平常杨氏中午送菜过来,这水缸里的水都是满的,所以杨氏就顺手把他们换下来的脏衣服都洗了,也从来没考虑过这水缸里水的问题。这会儿瞧见缸里没水,杨氏才想起这院子里是没有井的,唯一的一口井,从这后院出去,一直要走到弄堂口呢。

杨氏盖上水缸上的木盖头,提起放在边上的水桶和扁担,开口道:“她叔,我出去打水,你跟彩凤说一声,让她等我一会儿。”

杨氏只把水桶在扁担上挂好了,正预备弯腰挑起来,却见一双强壮有力的手拉住了扁担一头的绳子,只从杨氏的手中把扁担给抽了过去道:“这些事情哪里是女人干的,你歇着吧。”

杨氏微微一怔,就瞧见钱木匠已经挑了水桶往外头去了。杨氏低下头,看了一眼自己这双布满老茧的手,自从赵老大死后,这两年里她又当爹又当娘的,早已经忘了这种被人关怀的感觉。如今却冷不丁冒出这样一个人来,倒是让她自己都有些忍不思乱想了起来。

杨氏想到这里,只微微叹了一口气,既然知道自己是胡思乱想,那还不如不想的好。

这时候赵彩凤从前面过来,喊了杨氏回去,她们也出来一早晨了,眼看着就要午时了,再不回去就要赶不及做午饭了。杨氏只应了一声,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弯腰把装满了刨花的麻袋背了起来,只开口道:“你钱大叔去挑水去了,我们先回去吧。”

一路上杨氏都很沉默,但赵彩凤知道杨氏素来就不是一个爱八卦的人,所以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两人回到家里的时候已是巳时三刻了,杨氏急急忙忙的就进灶房张罗起午饭来了。

赵彩凤想去宋明轩的房里头借一张纸,算一下迄今为止的装修费用,却瞧见宋明轩不知什么时候,竟然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幸好这家里头家徒四壁的,连半点值钱东西也没有,不然的话,他睡成这样,只怕家里遭贼了都不知道呢。

赵彩凤看了一眼宋明轩靠在桌面上的脸颊,那眼睑下也是一片乌青,显然是昨晚并没有听自己的话,早早睡觉。看着书桌上几张团成一团的废纸,就知道宋明轩这文章写的只怕是用脑过度了。

幸好这几日天气算不得太热,赵彩凤也就随他这样睡了,只从一旁的衣架子上拿了一件大袍子给他盖上了,便转身出去了灶房给杨氏打下手。

赵彩凤才走进去,便闻到一股肉香味,反射性的就咽了咽口水。

因为身边的银子有限,所以全家每日的开销都是有定例的,生怕到时候银子不凑手,闹的真需要宋明轩出去卖字为生就丢人了。

而厨房里挂着的这几条咸肉,是上回李全送杨氏她们出来的时候,杨老头给塞上的,杨氏来了这将近一个月了,也就只见她切过几次。每回都是用这咸肉的汤底来烧上一窝青菜汤,又好吃又解馋。

所以,赵彩凤见杨氏这一口气切这么大块下来,便有些好奇的问道:“娘,今天有喜事吗?都切肉庆祝了?”

杨氏只一面烧火一面道:“店铺都被砸了,能有什么好事,我不过就是觉得这几天没吃什么荤腥,嘴里有点淡罢了。”

赵彩凤见杨氏这么说,也不追问了,刚穿越来的时候赵彩凤看见肉都两眼发光,但后来吃了几回,发现也就这样,她前世就不是一个肉食爱好者,对于肉的热衷度,大约也是因为到了这里实在吃不着而已。

“这咸肉看着不错,不如蒸一蒸,切成片给钱大叔送过去吧,宋大哥过几日马上就要考试了,这两天还是吃一些清单好克化的,这些鱼肉的,我觉得还是少吃点,喝些汤倒是不错。”

杨氏见赵彩凤这么说,竟是正中下怀的话,心里头也舒坦了不少:“我也是这么想的,一会儿下午我送了菜过去,去买一只鸡回来,熬一些鸡汤给明轩补一补。”

赵彩凤见杨氏故意没提咸肉的事情,只又说起了鸡汤来,便知道她方才那些话是说对了,只笑着道:“那就买一只瘦一些的,大热天的,鸡汤太肥腻了容易坏。”

杨氏只点头应了,把焯过水的咸肉捞起来,放在蒸笼里面蒸了起来。

当天晚上,被赵彩凤折腾了半个月的那件新衣服也终于给做完了,赵彩凤低头咬断最后一根线,伸手狠狠的伸了一个懒腰,揉了揉额头,看见坐在自己对面的杨氏正飞速的缝着衣服。赵彩凤只努力眨了眨自己的眼睛,拿起衣服凑上去看了一眼针脚,只开口道:“娘啊……这针脚真能飞得过蚊子,咋办?”

杨氏停下手边的活计,拿过去看了一眼,又丢给了赵彩凤道:“做的还行,比以前强一些了,不凑过去看也看不见针脚,明儿洗一洗,等明轩下场子的时候就能穿上了。”

杨氏说着,只忽然站起来,走到房间里仅有的一个旭子前头,打开柜子拿出压在最底下的一张折成方块装的红字,走过来递给赵彩凤道:“这是我上去在朝山村的土地庙求的,听说还挺灵验的,等明儿衣服洗干净了,你把它缝到这衣服里面,一定能保佑明轩高中的!”

赵彩凤听了,只急忙摆摆手道:“那怎么行呢,进去考试可严格了,身上一张纸片都不能有的,我把这缝到衣服上,万一监考的人以为这是小抄,宋大哥可就连考试的资格都没了!”

杨氏听了,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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